第一卷:禍起闌華 楔子
月色幽暗,夜蝶翱翔,翩翩隱沒塵世間,染上濃墨的絢爛。幾隻彩蝶潛入那華美的深宅高牆,嬉遊著流連滿園的蕊香,卻忽然受驚四散,瞬間凋落成葉。
搖晃不定的螢火中,那個紫衣男人麵色死沉,眸中的寒意明暗不定,令人不敢直視。
“動手吧!”他終究開了口,語氣冷漠的恍惚是錯覺。
“確定嗎?”身邊的黑衣男人麵無表情地反問,事實上他根本就不關心答案。
“我已經考慮周詳,不容反悔!”
“你本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長痛不如短痛,無須多言!”
“那我就給你個痛快!”黑衣男人情緒不明地笑著,俯身看著站在麵前的女孩,“怕嗎?”
“不怕,但是——”女孩的眸中迸出熾烈的仇恨,“總有一天你們會怕!”
女孩不過十七八歲,本應是歡樂無憂的年華,隻可惜她投錯了人家。不然的話,這樣一雙明璨的眼睛,若是笑起來,該有多好看!
這樣一句狠絕恨絕的話,由這樣一個尚存稚氣的女孩說出,或許他們應該笑,可是看著她的眼睛,他們卻忽然笑不出來。他們的心底,竟然升起莫名的涼意!
“父親!”愛子忽然衝過來,跪在地上哀求道,“父親請放過她!”
“父親!還猶豫什麼!”愛女漠然地站在一邊,眼中滿是冰冷的笑意,“她若不在了,對我們大家都好!”
紫衣男人背過身,揮了揮手。
黑衣男人發出掌風,準備依計行事,忽然一個雪衣女人闖了過來。她平靜地看著紫衣男人,平靜地問他:“以我之命,能否換你真心?”
紫衣男人的背影似乎微微顫了顫,可是他卻終究沒有回頭。直到他聽到寒劍刺入血肉的聲音,甚至當暖熱的鮮血濺到他的後頸,他依然沒有回頭。
女人倒下的那一刻,雲翳散盡,墨雪飄零,落在她漸漸枯萎的容顏,如同祭奠著那一場早已老去的風花雪月。那時候,他還是功名未成的翩翩少年,而她卻是豔絕天下的妖女。她為了他,洗盡鉛華,隱姓埋名,所求的不過是白首不離的誓言。
然而很快她就清醒過來,誓言不過是騙人的謊言!原來從始至終,她於他不過是一顆棋子!
她睜大雙眸看著他,似乎在奢求著那一個轉身,如同多年前他帶她走的那天。她動了動唇,拚盡所有的力氣,輕輕喚了一聲“夫君……”
可是他卻回答:“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妻!”
女人笑了,看向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要急著報仇……要學會……學會忘記……”
女孩緊緊咬著嘴唇,直到顆顆血珠滴落,她也流不出一滴淚。
黑衣男人滿意地笑了——因為他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他緩緩揚起手掌,落在女孩的頭上。
然而他卻不知道,那奇絕的手法可以封住她的記憶,卻無法封住她的仇恨!
總有一天,她會帶著滿身的仇恨歸來,總有一天,她會將這一切恥辱化為血海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