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郗今天不算忙,下午就回了家,在書房裏辦公,一直到日暮西陲,天邊擦黑,呂嘉昕還沒有回來。
他知道她最近一段時間非常忙。
這是她入職後上司交代的第一個任務,也是入職考核,事關她能不能成為正式職員。當然,如果這次沒能出色完成任務,不影響她留下來,無非是稍遲一些轉正,但絕不會受到上司的重視。
沈郗給自己倒杯水,背靠著桌子發消息,問呂嘉昕什麼時候回來。
過了很久,她都沒有回複。
他皺起眉毛,心道再忙也不至於連回條短信的時間都沒有吧?
頓了頓,本著不想打擾她卻不得不打擾的想法,沈郗撥通了她的電話,那邊卻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告訴他“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手機關機了?
心中有個強烈的預感,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一口氣喝掉杯中的水,坐下來靜靜等待,一遍遍告訴自己,或許她正好在回來的路上,手機沒電了。
等了一個小時,連沈郗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說辭。
從公司到家不超過半個小時,就算路上堵車,這個時候也該到家了。
沈郗蹭地站起來,拿了車鑰匙往外走。
忽然想到什麼,他又折回來,暗罵自己真是急昏頭了,就算現在去她公司估計也沒有人在那裏了。
他回到書房,從一堆廢棄資料裏找到了呂嘉昕所在的那個公司的前台電話,撥了座機的號碼。
接通了,他說:“你好,我找一下呂嘉昕。”
“不好意思,請稍等。”那邊是接待人員,禮貌地說了一聲後,就去幫他詢問了,過了一會兒才回,“她下午就離開公司了,請問您找她有事嗎?我們這裏可以幫你留言……”
“不用麻煩了,謝謝。”不等對方說完,沈郗就打斷了。
下午就離開公司了,現在卻沒有回來。
腦中浮現那天在餐廳裏,她開玩笑似的問他:“那如果還有下一次呢?”
沈郗臉色遽然一沉。
果然,她又不告而別了。
眼中閃過一道光,他衝回臥室尋找她留下的線索,不知道她這次選擇將線索藏在哪個不顯眼的地方。
然而找遍了臥室都沒有發現。他又衝到她的臥室,床上墨綠色的被子揉成一團,她早上起來從來不會收拾,換下來的衣服也隨手丟在床上。
找了一圈,她的房間裏也沒有所謂的“線索”。
沈郗有點煩躁了,臉色冷得如同結了層冰,她這一聲不吭就走人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上次他就警告過她,再有下次讓她好看,難道是他當時的語氣不夠威脅,她才會肆無忌憚?
他坐在她的床上,柔軟的被子有女孩子特有的馨香。他呆呆地看著一處,生平第一次生出挫敗感。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她還是不能放下嗎?
沈郗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弄懂她,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明明當初說分手的是她……
不知過了多久,雙腿都有些麻木了,他才拿起手機看時間,大致推算了下國內此刻應該是淩晨四點,不方便打擾人。
這一晚,沈郗睡在了呂嘉昕的臥室。
其實也沒有真正睡著,每次恍惚醒來都要看一眼房間四周,確認她有沒有回來,要麼就是想一些事情。
天還沒亮,他就翻身坐起,迫不及待打電話到國內。
呂嘉昕的好朋友喻橙的號碼他剛好保存了,是上次一起去廣州,他找她要的。可能那個時候他就有預感呂嘉昕會故伎重施。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沒有錯。
“嘟——嘟——嘟——”
響了很久,那邊掛斷了,他又撥了一遍。
喻橙在周暮昀的辦公室,看到陌生的號碼遲疑了很久,因為沒有接陌生電話的習慣,她就給掛斷了。直到對方第二次打來,她才接通,遲疑道:“……喂?”
沈郗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他一出聲她就聽出來了。
這才想起來上次他找她要過號碼,而她沒有存他的。
讓她沒想到的是,沈學長打電話過來是因為呂嘉昕不見了,她頓時懵了,怎麼會又不見了,呂嘉昕在搞什麼啊?
上次她和沈郗一起回國看江皓源的生日會,兩人之間互動也很正常,她以為他們和好如初了。
是……吵架了嗎?
但喻橙確實不知道呂嘉昕去了哪裏,如實跟沈郗說了。他聽完後眉頭皺得更緊,心中充盈著慌亂。
他不確定呂嘉昕是回國了沒跟朋友聯係,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沈郗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望著窗外出神。
那端,呂嘉昕飛往日本,下飛機後隨便找了家酒店倒頭就睡。
她本來連續高強度工作一個月就很累,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實在忍不住了,躺在大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也有可能是心情不好,睡著後一直在做夢,亂七八糟零碎的場景,走馬燈一樣在腦中閃過。
她是被餓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呂嘉昕找到手機,開機後湧進來好幾個未接來電,全都來自於沈郗。
一夜沒見,她能想象他急成什麼樣子。
頭一次想要任性的不管不顧,看他能容忍到什麼程度。
她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過分,但一想到那些話,聯想到那些畫麵,她心中就一抽一抽的痛,氣都喘不過來。
肚子傳來咕嚕嚕的叫聲,呂嘉昕穿戴整齊後走出酒店,跑到一家飯館吃東西,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
她下意識以為是沈郗打過來的,不想接,誰知掃一眼過去卻發現是喻橙打過來的。
她怎麼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呂嘉昕蹙眉,拿起手機接通了。
兩人聊了幾句,她才知道原來是沈郗給喻橙打過電話,向她打聽她的去向。
而喻橙得知呂嘉昕去日本不僅僅是散心,也是為了解開當初的心結,便沒有說什麼,隻說讓她玩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