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若有似無的嬰兒啼哭聲,讓眼角淚痕未幹的顧清從半昏半睡中猛然驚醒。躺在病床上的她眼睛還沒睜開,渾噩的腦子就搶先天旋地轉起來,胃裏也跟著一陣激烈的翻騰。顧清躺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咬著牙齒拚命忍耐不吐出來,可就算是這種狀態下,她卻還是強迫自己保持一絲清醒,去竭力捕捉剛才聽到的那聲嬰兒啼哭。
是她的孩子嗎?一定是的!
可惜過了很久,顧清都沒有聽到第二聲啼哭。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淩亂的頭發,她淒厲地苦笑了一聲,果然又是幻覺嗎?
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她那個剛剛出生,還沒來得及喂一口奶的女兒,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嗎?
當第二聲嬰兒的啼哭聲傳進顧清耳朵裏的時候,她一時之間竟然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不過緊隨其後一聲接著一聲、離自己的房間越來越近的啼哭,讓顧清徹底清醒了過來,病房外真的有一個嬰兒!
她用手捂著自己的小腹,硬撐著自己的身體,狼狽地從病床上爬下來,落地的時候,她腿軟得根本支撐不住身體,隻能硬生生地跪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剛剛縫合不過三天的刀口隨即綻裂開了,鮮血很快浸透了紗布,然後緊接著把顧清身上碩大的病號服也一並染得通紅。
可顧清根本沒有心思管這些,她現在滿心都是那個越來越近的嬰兒啼哭聲,她堅信那一定就是她的孩子,晏西臣終於還是把她的孩子還回來了!
病房門被推開的時候,顧清正搖搖晃晃地勉強站起了身體,她滿臉都是疼出來的冷汗,身體也是狼狽佝僂著的,跟依舊光彩奪目、素來高人一等的晏西臣相比,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晏西臣的眼光越過了模樣淒慘的顧清,落在了床頭那捧嬌豔的玫瑰上,他冷哼了一聲,隨即厭惡地皺緊了眉頭,掏出手絹,捂住自己的口鼻。顧清突然想起,晏西臣是最討厭聞到血腥味跟玫瑰花香的。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會馬上收拾幹淨的。”她的腰彎得更低了,拘謹地跟晏西臣道歉,可眼睛死死地盯在晏西臣懷抱中的那個繈褓,那裏麵有一個嬰兒正在聲嘶力竭地哭泣著。
“隻有你?王姨呢?”晏西臣漫不經心地問道,因為嬰兒的啼哭微微提高了聲音,他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懷裏哭泣的嬰兒,卻連要哄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顧清嘴唇抖個不停,她的全部心神都在那個嬰兒身上,根本沒有留意晏西臣的問話。
晏西臣臉色更冷了,他邁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頭直視自己,“怎麼,現在我說話你都直接當作沒聽見?還是說孩子沒了,你覺得活著也沒多大意思,徹底不想活了?”
他用刀鋒雕刻出的銳利眼眸掃過顧清已經是鮮血淋漓的病號服。
“不是的,我隻是……西臣,那是我的孩子嗎?”顧清的聲音都在發抖,她想要伸手把那個嬰兒抱到自己的懷裏,好好地安撫他,卻擔心因此激怒了對方。
“你問這個孩子啊?對,她是我的女兒,不過現在她也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