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艾利馮斯王國南部,巫伯撒斯拉冰川。

曾經,在聯盟戰爭以前,有一位被教會所記錄下來的智者這樣說過:“如果有什麼比腐化的人心更為冰冷的東西,那就隻有巫伯撒斯拉冰川了。”

這片荒蕪的,似磨刀石打磨過般光滑的冰川大陸,從海的最底部到用腳掌能真真切切踩到的堅硬冰層,都無不在警示著到來這裏的人們:這是個極為凶險的地方。

“這裏令我惡心。”白茫茫的世界裏,這個裹在同樣雪白,但皮帽略發黃的,厚絨皮毛下的人,向著周圍的同行者發表自己的見解,“我受不了了,這裏一絲雪花都沒有,除了天上的風,就是腳下的鐵——我指的是冰——但它確實硬得像鐵,這一切都令我感到惡心,就像是讓我從一個齙牙普羅托人嘴裏用手指挑出沾滿牙垢的肉絲,最後還得吃下去一樣!”

“夠了!你個小東西,你比那肉絲還惡心!”帶隊的人嗬斥道。那帶隊的人也被夾著刀刃的冷風凍得瑟瑟發抖,但他嘴巴周圍那一圈密密的紅色髯須倒是看起來讓他的臉不至於被冷鋒給刮得稀爛。

除了他嘴巴周圍還有一圈醒目的紅色胡子以外,這裏再沒有什麼多餘的色彩了。我也得時不時地盯著隊長的大紅胡子才不至於讓自己在這白色的世界裏變成一個可憐的盲人。如果變成瞎子,那就太可悲啦!我在老家見過不少雙目失明的人,他們也經常來教堂聽神父的禱告,並且比我們所有人都更要虔誠——因為在意識到自己比普通人更缺少了某樣本應該得到的東西後,不僅僅是心中憤懣,瞎子們還想證明他們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於是他們用盡了所有精神和氣力去信仰神聖的聖加爾德——老實說他們比大多數人都做的更棒,看起來也更為虔誠,乃至於他們每次行聖禮時一前一後擺放的雙手都死死地抓住自己肚子上的棉衣,像是快要墜落深崖的人鉚足了勁掐住岩壁上的枯枝敗葉。

但要是論對雙子神的愛的話,那他們可就遠不及我!何止遠不及,這些瞎子——我敢打包票——隻是憑借著一腔憤懣強迫著自己裝出虔誠的樣子罷了。這樣的信仰是有邪念的!我跟神父說過好多次,可他從來就不肯聽我的,隻說什麼,“好啦,他們來做禮拜,不正是說明了聖加爾德的無上光輝嗎?這樣的光芒,可以穿透盲人泛白的眼珠,直達他們的靈魂深處——不也挺好麼?”

但我不一樣,我是在雙子神大人的澤被下成長的,可以這麼說,我能夠茁壯成長到現在,我踏在這冰麵上的每一步都是雙子神給了我無窮無盡的力量和信念……

“嘿!你在發什麼呆!”紅胡子隊長嗬斥完那想吃牙縫裏的肉的那個人後又轉頭朝我大吼大叫,我下意識地唯唯諾諾,趕忙跟上他的腳步。

刺骨的寒風摧殘著我們的肉體,同時也是在拷問我們的靈魂。這不夾帶一絲水汽或者冰花的狂風刮在臉上直讓我感覺身在屠宰場,我們就是一頭頭待宰的小豬仔,相對無言,隻有屠夫的砍刀磨得霍霍作響——說到屠夫,我就想到我老家那邊屠夫的女兒,明年年初,我和屠夫的女兒就會正式結婚,屆時我將佩戴起這次任務回去後,由聖加爾德頒發的表彰獎章,那一定特別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