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畏畏縮縮地伸著小手,閉著眼睛不敢去看傅衡逸,“爸爸,我錯了。”
沈清瀾在一邊看見了,想對傅衡逸說什麼,傅衡逸看了她一眼,沈清瀾頓時閉嘴,這次安安確實太皮實了,應該好好教育教育,而且她跟傅衡逸約法三章過,一個在教育兒子的時候,另一個隻能旁觀,不能幹涉。
怕等下自己會心軟,沈清瀾站了起來,“我去洗澡。”
安安聽見沈清瀾的聲音,偷偷睜開了眼睛,“媽媽。”聲音可憐兮兮的。
小奶音的害怕和無助讓沈清瀾的腳步少稍稍停頓了片刻,可也隻是停頓了幾秒,便抬腳離開了。
傅衡逸直直地看著兒子,“安安,做錯事的人是要接受懲罰的,爸爸告訴過你。”
安安又看向爸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爸爸,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偷吃別人的東西了,爸爸。”
傅衡逸看著兒子這副小白菜的模樣,差點心軟,可是隻要一想到兩個不滿七歲的小家夥竟然敢爬上灶台偷雞湯喝,他就又後怕又生氣,這萬一雞湯撒了,倒在了兩個孩子身上,那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廚房裏當時沒有人,要是萬一碰到火,引起了火災,後果隻會更加嚴重,這次是初犯,要是不讓他長長記性,以後這個小子隻會越來越無法無天。
想到這裏,傅衡逸剛剛軟下來的心頓時又硬了,“這次念你是第一次,我隻打三下。”
“爸爸,可不可以不要打,我以後真的不敢了。”
“你說呢?”
安安想哭,隻要自己一哭,媽媽肯定就會心軟了,到時候爸爸就不敢打他了,這麼想著,安安就打算扯開嗓子嚎,傅衡逸眼睛一瞪,虎著臉,“要是哭一聲就多打一下。”
安安的哭嚎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裏,委屈巴巴地看著傅衡逸,傅衡逸不為所動,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訓這個臭小子,別跟他說什麼做家長的要講道理,不能打孩子,“把手伸好。”
安安伸著小手,哭聲憋在嗓子眼裏,傅衡逸手中的尺子舉起來,落在安安的手上,發出“啪”的一聲,安安先是一愣,感受到手上火辣辣地疼痛,頓時就哭了。
傅衡逸卻沒有心軟,剩下的兩下直接落了下來,安安都的手心立馬就紅了,安安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挨過打,以前做錯事,沈清瀾和傅衡逸多數都是跟他講道理,這是傅衡逸第一次動手。
說是打三下,傅衡逸就不會多打一下,將尺子放在一邊,看著安安哭也不去哄他。
安安站在傅衡逸的麵前,哭得嗓子都啞了,沈清瀾在房間裏聽到兒子的哭聲,心中揪著疼,猶豫了半天,到底沒有出去,這個時候出去,會讓安安覺得爸爸是壞人,媽媽才是好人,會讓安安疏遠傅衡逸的。
“不許哭了。”傅衡逸板著臉,他嚴肅起來的樣子就連手下的士兵都害怕,更不要說安安了,果然,傅衡逸的聲音剛落,安安就不敢哭了,看著傅衡逸,眼眶通紅。
“知道今天爸爸為什麼打你嗎?”
安安點頭。
“說話。”
“因.....因為......我和小傑.....哥哥偷吃.....東西。”
“還有呢?”
“我們......沒有經過允許。”
“你的錯有兩點,第一點,沒有經過別人的允許就吃了人家的東西,這是不對的;第二點,小朋友不能靠近火源,那個雞湯還在灶上燒著,爸爸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灶上的東西還有熱水壺是小朋友不能動的?”
安安點頭,“爸爸,我知道錯了。”
“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傅衡逸見兒子認錯態度良好,見他眼眶通紅,就連鼻尖都是紅的,眼角還掛著金豆子,要掉不掉的樣子,終究是沒有繼續責備他,將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安安的小身子瑟縮了一下,似乎是害怕傅衡逸再打他。傅衡逸微微一頓,拿起安安挨打的左手,瞧了瞧,“疼不疼?”
安安點頭,小聲開口,“疼。”
“以後你要是再敢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爸爸還打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傅衡逸輕輕吹了吹,抱著兒子站起來,去藥箱拿了藥膏,輕輕地擦在安安的手心上,藥膏帶來的涼涼的感覺帶走了手心的火辣辣的痛意,安安的小眉頭漸漸舒展開,但是小臉上卻依舊掛著不開心。
他靜靜地窩在傅衡逸的懷中,沈清瀾偷偷打開房門看了一眼,見父子兩個相處還算平和,又關上了房門,放心地走進了浴室。
“安安,爸爸打你不隻是因為爸爸生氣,還因為你讓爸爸媽媽擔心了,那個灶上點這火,要是萬一著火了,或者是那麼燙的雞湯倒在你身上,將你燙傷了,你知道爸爸媽媽會有多傷心嗎?”
安安靜靜地聽著傅衡逸說話,“爸爸,我以後不敢了。”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現在還疼不疼?”傅衡逸拿起兒子的手仔細看了看,還紅著呢,安安卻搖搖頭,“不疼了。”
傅衡逸摸摸兒子小臉,“爸爸帶你去刷牙洗臉。”
安安點頭。
傅衡逸抱著兒子,給他洗澡、刷牙,安安躺在床上,看著爸爸,傅衡逸正在給他重新上藥,剛才洗澡的身後,水將藥膏都給衝散了。
安安挨了打,對傅衡逸還存在著幾分畏懼,以前很喜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家夥今天格外的安靜,從剛才洗澡開始就幾乎沒有說過話。
傅衡逸雖然控製了力道,但小孩子肌膚嬌嫩,安安的掌心依舊是通紅的,見兒子不說話,知道今天的事情讓他對自己害怕了,想了想,緩聲開口,“其實爸爸小時候也挨打過,而且比你還多。”
安安頓時就好奇了,“爸爸也挨打過?”
傅衡逸點點頭,“是啊,爸爸小時候也有不聽話的時候,你曾祖父就拿鞭子抽我。”
“鞭子是什麼?”安安沒有見過鞭子。
“上次你看電視的時候不是看到過嗎?”傅衡逸提醒兒子,“很長的,拿在手裏的。”
安安想起來了,“爸爸,鞭子打人疼嗎?”
“當然疼,比今天爸爸用尺子打你疼多了。”
安安想起今天被爸爸打的時候,手心傳來的疼痛感,他已經覺得很疼了,要是比這更疼,那是要多疼啊,“爸爸,你哭了嗎?”
“你以為爸爸跟你一樣啊,動不動就哭。”
“我不信,你肯定也哭了。”聊著天,安安跟傅衡逸又開始親近起來,全然忘記了眼前的男人一個小時前剛剛打過他,當時他還在心裏想著以後再也不理爸爸了。
“那爸爸,曾祖父為什麼打你啊?”在安安的印象中,傅老爺子是個很慈愛的老爺爺,對他可好了,他要什麼給什麼,從來不舍得凶他一句。
“因為爸爸不聽話。”
“爸爸為什麼不聽話。”安安對爸爸小時候很好奇。
傅衡逸看著兒子那雙跟沈清瀾極為相似的大眼睛,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沈清瀾小時候,在她學會走路之後,就喜歡跟在他們這些男孩子身後跑,手裏抱著一個洋娃娃。楚雲蓉喜歡給她穿各種各樣的公主裙,頭上梳著小辮子,有時候也會給她戴個小皇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芭比娃娃抱著一個小芭比娃娃。
“哥哥,等等我。”奶聲奶氣的小童音軟軟糯糯的,跟不上他們的速度了,就會哭,可是卻很好哄,隻要一顆糖,立刻就眉開眼笑。
傅衡逸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柔,“想知道?”他低頭看著兒子。
安安使勁點頭,好不容易可以聽一次八卦,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小時候爸爸也是個很調皮的孩子,上樹掏鳥窩,下水摸魚,還偷偷跑去人家的地裏偷挖人家的番薯......”傅衡逸給安安說著自己小時候的趣事。
傅衡逸小時候雖然已經住在了軍區大院,但是傅衡逸的奶奶有房親戚是住在鄉下的,當時兩家關係很很好,經常走動,傅衡逸暑假的時候,奶奶就會帶著他去鄉下親戚家做客,有時候也會帶上沈君煜。
城裏的孩子對鄉下的一切都很好奇,而且傅家和沈家都是軍政世界,對男孩子從來都不會嬌慣,沈君煜和傅衡逸就很皮實,尤其是傅衡逸,比沈君煜年長幾歲,帶著傅衡逸和親戚家的孩子,儼然成了孩子王,又沒了傅老爺子的管束,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的典範,安安今天的作為跟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傅衡逸第一次挨打是因為損壞了鄉親們的麥田。
那時是周末,傅奶奶帶著傅衡逸和沈君煜去鄉下踏青,傅衡逸趁著大人聊天的功夫,和沈君煜二人偷偷溜出去了,結果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麥田,當時的他們並不認識這是小麥,隻看到了綠油油的一片,就以為是草原,在上麵撒野,等大人們發現的時候,麥田已經被二人踩壞了不少,傅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以後,對著相親又是賠禮道歉,又是賠償人家的損失的,回家之後拿起鞭子就狠狠抽了傅衡逸一頓。
當時傅衡逸的父親和母親還活著,他還沒有變得那麼沉默寡言和少年老成,哇哇叫著,滿院子跑,傅老爺子拿著鞭子在後麵追,整個大院的人都能聽見傅家老爺子教訓孫子的聲音。
傅衡逸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小時候做的調皮事兒數不勝數,他跟沈君煜兩人就是軍區大院裏的兩個小霸王。如果不是父母雙雙去世帶來的打擊,恐怕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傅衡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