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什麼醒，佛爺我又沒醉。”
早已經不知到意識去了哪裏的崇安和尚，被自家徒弟強拉著往外扯，還不停地拿手扒拉著空明的手臂，想要掙脫開來。
然而已經醉了大半的他哪還有什麼力氣，半個身子被空明箍住一路走出了這個華麗的就把。
此時夜已深入，路燈照射出的淒迷燈光散落人影稀疏的行道旁，兩位鋥亮的光頭在光線的流轉下，倒是成了道路上最亮眼的兩個崽。
拿到了警視廳獎勵的賞金，他們也自然不會是再住到橋洞裏去，預先訂了一家不算太豪華的酒店。
至於為什麼會出來，自然是自家師傅覺得這東京一行，並不需要用到這麼多錢，說什麼身上錢帶多都是什麼業障，非要嚷著出來要把他花掉。
“空明你個混小子啊，拉拉拉我做什麼！佛爺我要跳舞，我要度化那女施主。你你你壞我好事你！”崇安和尚神誌不清地重重地拍了拍空明的光頭。
“師傅，你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你可別折騰了，這事情讓老主持知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空明左手伸出護住了自己的腦袋，繼續拉著崇安向著酒店的方向前進。
“你你你懂什麼？我我我會怕怕怕他？我可是天天台......空成幫我打打老......呼呼呼呼.......”
暴躁的話茬隨即掐滅換上了平和的呼嚕聲。
“師兄.......”
崇安不由地一怔，不一會兒又歎息了一聲，背著這敗家師傅，繼續往前進了。
雖然這時節才剛脫暑熱，但是在深夜下還是有些寒涼的，空明和崇安兩人穿的還是一開始略顯破舊的禪衣。
看起來明明那麼喜歡享樂的崇安卻是這幾天從來沒有提過衣服的事情。
盡管師傅崇安看起來是這樣的不正經與離經叛道，但是對於空明來說，他依舊是當初那個從雪地裏將自己撿起帶回寺廟的和藹老師傅。
可能是因為當時年歲尚小，也可能是那段時光他本能的排斥，至今他的記憶裏隻有他在承心寺的記憶。
承心寺是高野山一座小寺，雖然掛著天台宗的大名，但其實並沒有多少香火，破舊的寺廟四圍，雪天的寒風經常順著小縫透進來圍著在大堂做早課的幾人打轉，但是對於寺裏的每一個人，老主持，師傅，師兄還有自己來說。
這些反而更像是平淡中的一點閑趣，整個冬季自然是沒有來上香的，承心寺的雪天是獨屬於他們四個人的。
一起淡淡地上著早課，啃完老主持蒸得有些生硬的白麵饃饃，師傅教師兄念經自己卻念錯了字，被老主持一陣戒尺招呼。
這個時候師兄會偷溜著帶著自己去院落裏堆雪人，一直到老主持教訓完師傅，可是這樣的時間通常會進行到晚上。
師傅常說師兄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比起愚鈍的自己好上太多了，今後也會繼承承心寺成為主持，然而自己隻是望著身後漏風的大堂一直傻樂。
當然如果這些繼續持續下去，也許師傅會依舊是當初的那副樣子。
“唉，師兄你在哪裏呢......”空明呢喃了一句。
然而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身上的那股寒涼愈發地重了起來，自己穿的是柔質的羅漢鞋，走起來應該不會產生什麼太大的聲音。
此刻輕微的鞋底摩擦聲之中還夾雜這幾道輕微的皮革揉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