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霜隱約能聽到她們的對話,不由心中一暖。
又聽另一個聲音響起:“嬤嬤別急,這確實是遇上了點事兒,姑娘嚇著了,應當是……是因為我們在那處,遇上了二……”
安如霜皺了皺眉,柳嬤嬤還在教訓兩個丫頭,她唇邊的笑意漸漸消失,模樣冰寒起來。
這次春遊,她記得。
還有紅玉口中咕咕噥噥說不清的三個字:二皇子。
那時,爹爹剛從漠河升遷到都城來,一躍成了禦史大夫,成了皇上眼前的紅人兒。
這樣的升遷可不多得,眾人都想同他結交一下,莫管是官職高或低,都會派夫人前來會晤一番。
安夫人向來不擅應付這種場麵,幾日下來,整個人快要累趴了。
這春遊,隻能由兩個丫鬟陪著安家大姑娘同去。
本想去桃花庵淨手順便遊覽一番,不想下車時馬突然受驚,直直往那寒涼的河水裏頭奔去!
這時,一個白衣少年出現,他身姿翩翩,幾個起落,就將她自那馬車之上撈了下來。
少年麵目英俊,手中執扇,一副貴公子模樣,此時想來,風流中帶著幾絲輕佻。
但她那時太傻,隻覺這男子溫文爾雅,可做今生良人,卻未曾想過要仔細一觀,這張風流皮相裏頭裹著怎樣一顆算計重重的心,傻瓜一般將一顆真心交付了出去。
直到後來,她的庶妹在刑台上笑吟吟地告訴她,那驚馬不過隻是陛下的一個謀劃而已。而她,隻不過是顆略重要點的棋子罷了。
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再重要的棋子,也有沒用的一天。
朱瀚從未真心喜歡過她,他不過想借爹爹與大哥的助力。
這一局棋,僅她自己當了真。
此時,想必朱瀚的棋盤已然布好,隻等著她這個棋子傻乎乎地跳進去。
她不由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皮肉,疼痛的感覺清晰如斯,令她唇邊溢出一聲冷笑。
不知,若朱瀚看見他認定的棋子反過身來,狠狠咬他一口,會是什麼表情!
此刻忽然想起少將軍的話——這戰,我們會贏。
“嬤嬤,我沒事,不要勞師動眾了。”
她笑了笑,聽見外麵柳嬤嬤正嘮嘮叨叨指使著這個去桃花庵,那個去請老爺夫人,不由連忙將她攔下來。
在柳嬤嬤詢問的目光中淡淡道:“不過是做了個噩夢,以後不會了。”
她再不會讓他成為安家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