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龍叼著煙溜達過來,鞭子好象已經被他玩膩,不知道扔哪去了。廣瀾把紙盒掀一開一條縫,嬉笑著說:“怎麼樣?比你那破貓水靈吧?”
二龍眯眼看了一下,一揚手給打飛了,崔明達在旁一看,趕緊一抓著自己的那個盒子跑開,廣瀾一邊去追蛐蛐盒一邊笑著抱怨二龍:“瞧你瞧你,看我有點樂子你就嫉妒咋的?”
二龍一看老三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笑,就問他:“老三,他們這叫什麼?”
“玩物喪誌,典型的玩物喪誌。”老三笑道。
“玩吧——大清國就這麼玩廢的。”二龍說著,朝流水線裏走來,崔明達趕緊往邊兒上躲,二龍指著他手裏的紙盒笑道:“甭跑,它活不過今晚上,這蛐蛐跟了你算短命的。”
“我們不抓,它們咬你葫蘆啊。”廣瀾在後麵喊著。
“我那葫蘆有毒,誰想咬得先備足了仙丹妙藥。”二龍滿不在乎地說著,慢悠悠走到我們這裏,在後麵輕輕踢了一下歐南的凳子推兒:“咳。”
歐南回頭看他。
“北區哪個所?”
歐南說了個地名。
二龍說:“哦,不是我的管片。”跟在後麵過來的廣瀾“霍霍”笑起來。
“副所?還管思想?管思想的不都是指導麼?”
“他們就那麼叫我罷了。”
二龍笑道:“還扒拉(罷了)呢,越扒拉越硬。”廣瀾又“霍霍”起來,這邊的何永的笑聲則“嘎嘎”地象鴨子。
小石頭在那邊跟一個新收發脾氣,叫得很歡,二龍回頭罵道:“小石頭你趕緊給我消停下來,沒看我這跟高所研究工作呢嗎?”小石頭立刻沒音兒了。
歐南說:“你叫二龍吧,我們牛所總提你。”
“他咒我快死吧!還牛所——他牛得過我小腳豆兒去?你們牛所才是個大色棍,北區的野雞估計都讓他給玩遍了,你沒揀倆掛落?”
歐南笑道:“牛所是有點那個,我跟他說了多少次也不管用,唉,這小子。”
“撞死個人就進來了,讓人使絆兒了吧?”二龍問。
歐南苦笑一下:“法不容情啊,咱犯到那了……你這案子我也知道,你是有點虧——牛所都這麼說。”
“別說了了,平時跟我稱兄道弟的,一看對麵區長發話了,他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其實他跟‘區法’也搭不上話,我就看他那孫子樣來氣——有機會給他傳話出去,說二龍回去第一個辦理他。”
歐南笑道:“唉,都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哼,你以為他真值得我一辦啊,我現在一句話,能讓他進來蹲十年,他那樣的,不配我費心思。出去以後,你們那牛就是我手裏牽著的一狗——還‘牛’?還牛什麼呀牛!”
二龍說著,隨手遞了棵煙過去,歐南接了,看一眼煙嘴兒,笑道:“中華啊。”
二龍不屑地一笑,告訴他:“拿回去一抽一啊,工區不許見火。”說完,衝廣瀾一擠眼,歪嘴笑著,叼著煙走向了庫房。
歐南舉著那棵煙,困惑、尷尬,狠狠捏一下,直接裝上衣口袋了
“眼鏡兒”方利令我大跌眼鏡,還研究“數控”呢,手居然那麼潮,簡直氣死傻柱子不讓門三太,我開始還抱著幾分惺惺相惜的心理,耐心地傳授他穿灰網的秘笈,可歎此君悟一性一甚低,口上說明白了明白了,一及動手,氣得人打嗝。
天天往回帶活兒吧,除此別無他途。
小石頭眼尖啊,一看方利就是個好捏的,不由得領導欲又勃一發起來,時不時大嘴巴的給,李雙喜看“自己人”挨打,非常氣憤,就更加倍地懲罰方利,仿佛發現老婆與人偷一歡的男人,先不對外,且反躬自省治理家門一般。
路過新收組,我往裏看了一眼,發現沒有帶活兒的都盤著哪,一個個挺胸拔背的,看來在搞形象工程方麵,李雙喜比華子更有癮。歐南也盤著呢,姿勢很不標準,是得益李組長一抽一著他庫存紅塔山的緣故。歐所長或歐指導恐怕從沒想過吧——有一天要靠賄賂一個流一氓來獲得福利。
“龍遊淺底遭蝦戲,虎落平一陽一受犬欺”——我想起我在新收組的時候,在床頭的牆上看到過這樣的小字,這兩行字,會不會正寫在歐南的心口窩上?恐怕不阿Q一下,是很難咽下這口窩囊氣了。
小石頭把腳踩在方利的肩膀上,一陰一洋怪氣地說:“戴個眼鏡我就不認識你啦?大學生是吧——嗬嗬嗬,教授落我手裏,也得乖乖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