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開大會或重要活動中,才會看見一兩個女帽花露麵,平時她們隻在警戒線以外的監獄行政樓裏辦公,芳容難得一睹。我們管她們叫“活血丹”。有誰一喊:“丹丹!”準是看見女帽花了,哪怕隻是一個身影,也不啻一股飄香絕塵的風暴。
終於散了會,大家一片歡呼,各隊都急急地往自己監區裏撤退——快要開飯了。
樸主任喊二龍,要他安排倆犯人,跟樸主任去了小醫院。
到工區坐下沒多長時間,主任就帶著三個犯人進來了,手裏懷裏都滿著,全是日用家什。
原來是疤瘌五同學傷愈歸隊了。
老一中的人都活躍起來,紛紛跟他招呼著,疤瘌五在陽光燦爛地跟大夥回應著,邊跟主任往管教室去。後麵的人又笑起來,疤瘌五的腿骨好象接得不太理想,走路有些踮腳。
林子正出來,一看疤瘌五就樂了:“嗬,這不五哥嘛!”
‘哎,林哥,別來無恙,別來無恙啊。”疤瘌五連連點頭,這在醫院呆了幾天長知識了成語都用上了。
“看看都是你給我們惹多大病,讓我們從樓房搬平房來了,就為防止再有淘氣跳樓的。”
“這裏好啊,寬敞,還天高皇帝遠哪。”疤瘌五笑道,主任一邊開門一邊喊他:“別窮聊啦,快點進來吧!”
來飯了,我們不再看那邊,都開始忙自己的肚子。很快疤瘌五就出來了,樸主任跟他簡單關照了幾句,也急著奔幹部食堂了。臨走告訴小石頭:“新來這個,下午趕緊安排活兒。”
老三喊:“咳,老五——我這兒給你多要了倆饅頭,這邊拿來。”
“嘿,還是三哥夠意思。”疤瘌五拉了一個網包坐下。
老三問:“住院特美吧。”
疤瘌五嗬嗬笑著:“憋悶死了都快,我看網子裏來了不少新人啊,哎喲喂,一半臉生的。”疤瘌五向新入學的小孩似的,左顧右盼地發著議論。
“三中劃拉過來幾個,其他都是別的大隊不要的剩落。”老三介紹著,順口笑問:“怎麼著,五弟,出來嘛心氣?”
“嘛心氣呀?”疤瘌五笑道:“給人家幹活唄,剛才老樸還跟我說呢,怕我回來就鬧騰,我能那麼生嗎?”
老三也笑道:“不經風雨怎見彩虹?老弟,你這次出來,估計不會有誰敢太難為你啦。”
疤瘌五愜意地說:“看主任那意思,也使勁安*撫我幼小的心靈呢,底下這些人,多少也得讓點麵子給我吧,不是吹,你五弟在醫院裏也是最牛的,那些大夫我逮一個罵一個,真不算是好東西,有一個針頭打一溜屁一股都不帶換的麼,萬一給我整上傳染病了可咋辦呢?”
老三嗬嗬笑道:“那叫萬用針頭,到這裏麵還講究啊?”
小石頭溜達過來問:“哎,新來這個,你叫什麼?”
疤瘌五困惑地看他一眼:“王福川,幹什麼?想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