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讓他娶得自己的心上人,讓他們一起舉案齊眉,那樣的幸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痛苦,甚至到最後,她的痛苦都不會被人所發現,她隻會一個人在一個角落裏,慢慢的發黴。因為,沒有人會注意她,包刮她的夫君,她曾經希望得到疼愛的夫君,她雖然不美,可是也從來不算醜,少年時,也曾有人說過,三姑娘長的聰慧機敏,可是,她第一次看到容秋菊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比不上這個女人,這輩子都比不上,那樣的風華無雙,女人看見都有幾分憐惜,何況是男人?
說起來,她多少次恨不得沒有容秋菊這個擋道礙事的人,如今看著她春風得意有了身子,想到這裏,她看著居然也讓來了這場合的容秋菊,此時正是一臉笑容,心裏暗暗咬牙,容秋菊是嗎?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跟我爭,看看到了最後到底是誰比較可憐。想到這裏,她又看了一眼正坐穩身子的華雨兒,心裏咬了咬牙,馮秋元,已經離開了,以後葉青有了那樣的名聲,又逼瘋了馮秋元,這樣的事傳出以後,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進來了,必竟這候府不如過去了。
現在隻有華雨兒這個眼中釘了,她是嫡婦,又是嫡媳,論身世,論排輩,怎麼也在自己之上,可是,她缺的隻是這家裏主人的恩寵,想到這裏,黃慧純總算是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現在坐在下首又如何,重要的時候,夫人百年以後,她可以坐在最首座就是了。
這場合人人各懷心思,各有憂慮,隻有葉亭一臉尷尬的在那裏,正讓夫人逼著念詩,他的聲音本質冷冽懾人,“村南北。夜來陡覺霜風急。霜風急。征途情緒,塞垣消息,佳人獨倚琵琶泣。一江明月空相憶。空相憶。寒衣未絮,荻花狼藉。適苗類絮,而不可以為絮。”
聽到葉亭的念到這裏的時候打了一下顫,那屏風背後傳來一聲輕笑:“嘰。”的一聲,那聲音輕快,顯然是個年青的女子。
華雨兒這才注意到那屏風,心裏立時明白,隻怕王家的姑娘就坐在後麵,顯是還自執著身份,不願意出來相見,葉亭想來也是想到了這一當,臉上立時全紅了。
可是看了一眼這屋裏坐著的夫人與幾位嫂子,他隻能強做鎮定的繼續念道:“春色平分,甚偏他楊柳,分外風流。夭桃自適其適,一笑還休。可憐仙李,對東風、卻少溫柔。爭奈得、海棠妝點,向人渾不知羞。誰覺韶華如夢,到酴醿開後,鶯語供愁。天教姚黃晚出,貴與王侔。花中隱者,有春蘭、秋菊俱優。須是到、溪山清凍,江梅香噴枝頭。”
華雨兒看著葉亭那樣子,不由低低地笑出聲來,一張俏臉染上了一點俏麗的微笑,那樣子,說不出來的明媚,在一側的葉亭正好這時候念完了詩,他一抬頭就看見了華雨兒的笑容,不由臉上一呆,他少有見到她的笑容了,少有見到她這麼真心的笑容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本來葉亭隻覺得讓他念詩是一件讓他煩的不得了的事,可是現在,卻覺得,其實出出這樣的醜也沒什麼,看見她笑了,真是比什麼都好。
上次看見她的笑容,還是陪著大哥迎親的時候,那時候,見華雨兒夙願得償,一身鳳冠霞帔,美不勝收,一陣風吹過,那蓋頭讓風蕩起來了,雖然看不見全容,隻見那紅蓋頭下麵一抹粉嫩的小唇,正在微微上揚,配上那尖小的下齶,正的美的讓人心裏無法放下。那時候,他其實應該是難過的,因為他們的距離說是近了,其實是遠了,可是心裏也為她高興,為她與三哥能在一起高興。看那一襲紅衣陽光下驚鴻一現,有如天際彩虹,刹那之間就攫取了他全部心神。看著她一步一步向著轎子走去,雖然那時候已經瞧不到她蓋頭下的臉是怎樣光景,隻能從旁邊看著兩人從盈盈下拜到送入洞房,臉上的笑容不由得透出幾分真心來。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總算能走到了一起,叫人怎生不豔羨?說起來,他也算是一路見證,看過風風雨雨,參與過陰謀設計,故事總算有了一個好結局,當真值得會心一笑,可是她和三哥現在會變成這樣了呢?葉亭想到這裏,不由看了一眼坐在上席的夫人,長歎了一聲,夫人啊夫人,你一生聰明,機關算盡,可是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兒子也算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