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醫生說他最多有三天時間的時候,夏天暈倒在了麥哲的懷裏。
夢,總是好的;湛藍的天空漂著朵朵白雲,和風吹過,撫弄著男孩女孩清純的麵容,二個人手拉拉,在小溪裏玩耍著,偶爾激起的水花濺濕了二人破舊的衣裳,然後對視一秒,一笑而過。。
醒來的時候,麥哲守在她的身邊,目光疼痛婉轉,大手撫過她幹躁的發絲:醫生說你太累了,你應該好好照顧自己。
夏天點頭,眼睛酸澀地很痛,任由麥哲將自己攬在懷中,她問:我該怎麼辦才能留住哥的命?
這個答案,沒有人可以回答。
在冬旭的堅持下出了醫院,他的身子一直很虛弱,就連走路都需要鍵扶著,仿佛一鬆開,他就會倒下一般。
最後的二天裏,冬旭幾乎是在輪椅上度過的,夏天推著他,陪他去了很多地方,冬旭說想最後看一眼他的家鄉。
一路上,夏天與他講小時候發生的嗅事,偶爾冬旭會輕微的笑一下,但很快又回到了僵硬的表情,在說到楚鳳的時候,冬旭才開口說:真好,很快又可以見到她了。
夏天搖頭,彎腰摟住冬旭的脖子,冬旭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最後說了一句讓夏天沒有聽明白 的話:
答應過她下輩子娶她,那是我欠她的!
欠她的什麼?
冬旭沒有回答,隻說自己累了轉移了話題。
當天夜裏冬旭就進入了迷茫狀態,口中不停的叫著,聽不清,很混雜,七個人圍在他的床前,夏父咬著唇,臉色痛苦的皺成了一團。
大致這樣持續了四個小時,四個小時過後,他似乎睡著了,慢慢地進入了夢鄉;夏父說將他準備好的壽衣替冬旭穿上,最後的時間,他還是沒有堅持呆下去,進了自己的房間。
夏天被邦幾乎是推了出來,夢夢早已被夏母帶回了自己的房中,她說,這樣的場麵,不適合她看。
等到他們換好衣服將門打開的時候,夏天幾乎撲到了冬旭的麵前,他已經醒了,眼角流著淚珠,嘴中動了幾下,額角湛出了汗珠,很堅難地在跟夏天說些什麼,夏天一邊哭一邊點頭,直到冬旭緩慢的閉上眼睛,那隻輕撫著夏天麵頰的臉沉重的垂下,夏天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噩夢。
冬旭的遺體是三天之後火化的,經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後,夏父蒼老了許久,頭發幾乎是一夜變成了白發,送冬旭的棺材入土的時候,夏父沒有去,夏天則幾乎是被麥哲抱著走過去的,在去墓地的路上,夏天沒有落淚,因為這幾天的陪伴,她的眼淚早已哭幹。
耳畔傳來嗚咽的哭泣聲,有真的,也有虛假做給別人看的,夏天沒有理會,目光盯著那黑色的棺材,眼淚竟又溢了出來。
原來,人的眼淚這麼多!
冬旭入葬的地方是夏家的地,那裏有數個用土堆成的墳墓,按照長輩次序入土。
黑色的棺材緩緩地掉入挖好的大坑中,眼睛有些刺痛,夏天看著眾人拿起鏟子將周圍的土覆蓋在棺材上,虛弱的身子用盡全身力氣推開眾人,身子撲倒在土堆的旁邊,顫抖的撫摸著棺材,像是觸摸冬旭柔 和的麵容。
“夏天,讓冬旭入土為安吧!”麥哲扶起她,將她抱在懷中,目光點頭示意眾人繼續,夏天不停的拍打著他的胸膛,大聲哭泣著:“不要,哥,我不要,你答應過我會好好活著的,為什麼你要食言,我們說過的,一起去雲南,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怎麼可以。。”
哭著鬧著,直到累了,安靜地躺在麥哲的懷中,看著眾人將土一點一點的灑在棺材上,累積成圓形的墳墓。
夜幕悄悄的降臨,眾人早已離開,夏天則依舊半跪在那裏,目光直視著石碑,眼淚不曾斷過。
哥,好希望你能回來,可是,那成了我一個奢侈的願望!
被麥哲抱著回了房間,夏母端著湯走地來,並囑咐麥哲也去喝些,麥哲點頭說先讓夏天喝下,自己在去喝;夏母沒有在說什麼,顯然都已經心力焦脆了。
“夏天,為了我就喝些好不好?”他開口,用商量的語氣對她說。
她有些走神,目光呆呆地望著麥哲,慢慢地伸起手撫摸著額角的傷口:“是我抓的對不以地?”
他搖頭,卻聽她又說:“痛不痛?”
他繼續搖頭,放下手中的碗將她摟在懷中:“沒有任何東西比你痛讓我更痛!”
夏天閉上眼睛,眼淚似乎總是流不盡!
冬旭去逝後,夏父的話顯然少了許多,他總是習慣性的一個人蹲在地上抽著煙,眼見煙頭扔了一地,他卻還是沒有站起身。
夏天告訴麥哲,曾經父親有過這樣的舉動,那是母親去逝的時候,小時候她一直不明白,後來才知道,父親這樣是因為他很傷心,卻不願意表達。說話時,夏天的聲音有些哽咽。
因為泰國公司那邊出了點小意外,鍵與邦不得不回去,臨走時讓夏天放心,公司那邊已經安排人手暫時接過她的工作,讓她安心地陪二位老人家,分別的時候,夏父擁抱了邦,或許在他眼裏,邦的有些地方是與冬旭相似的。
夢夢留了下來,鍵說老人家有小孩陪著至少不會太傷心,夏天感激鍵想的周到,送走鍵與邦時又落了淚。
半個月的時間,兩位老人家表麵上裝出不太悲傷,但偶爾聽到他們談到冬旭時眼淚仍舊在眶中打轉。
夏天偶爾會去冬旭的墳墓,一站就是就個數個小時,在那裏發呆,並告訴冬旭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接兩位老人家去S市是麥哲提議的,他說換個地方換個心情,兩位老人也會減少點難過,夏天抱著麥哲久久不說話,任由淚水打濕他幹淨的衣領。
夏父聽到麥哲的提議果斷的拒絕了,他說自己種地種習慣了,以後閑下來倒感覺不適應,後來又說如果連自己都走了,小旭會更孤單的。夏父離開了飯桌,夏天對麥哲搖頭,麥哲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跟上了夏父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