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下聘(二更)(3 / 3)

燕綏道:“無妨,又不是你真正的娘家。改日陪你回三水鎮。”

聞試勺臉色更難看了。

文臻卻道:“改日去大燕南齊大荒哎!”

燕綏:“……”

能不能忘了這一茬?

進了聞至味的院子,文臻還在叨叨:“……當年老祖宗是爬牆過我院子來的……”

忽聽有人喝道:“不孝丫頭,什麼光彩事兒到處說!”

文臻便笑了:“哎老祖宗,不是外人哎。”

聞至味咳嗽著由聞近檀扶出來,顫巍巍要給燕綏見禮,燕綏連忙上前一步扶了,文臻就沒見過他神情這麼慈祥過,也沒見過他把腰彎到這種程度過。

“老祖宗,萬萬不可,燕綏給您見禮了。”

“這不成,禮不可廢。”聞至味躬著腰,堅持。

燕綏端著他胳膊,不肯。

兩個男人頭頂頭,大眼瞪小眼。

冷風嗖嗖地過。

文臻轉了轉眼珠,品過味兒來了。

啊哈哈哈喜大普奔,燕綏想敘家禮,老祖宗不認咧!

果然下一刻,老頭子就開始埋怨文臻了:“丫頭,殿下何等尊貴,你怎麼能把他帶來見我呢?該讓至正廳,喚我前去參見啊。”

文臻嘿嘿笑,頻頻點頭。

燕綏端著死倔的老頭子胳膊,看一眼老頭眯縫的眼睛,心想這是被聞瓔珞老太太迷魂湯灌多了?

他手一抬,老頭子熊似的身軀就被架起,燕綏一直把他端到了榻上,手一按,老頭身不由己地坐下來,聽得殿下溫聲道:“今日不敘國禮,隻敘家禮。論家禮,我該是您的曾孫婿。”說著手一揮,中文恭恭敬敬奉上包袱。

“路途匆忙,聊備薄禮。老祖宗笑納。”燕綏想了想,覺得雖然倉促無法備辦聘禮,但機會難得不可放過,這幾樣東西也頗珍貴,未必就拿不出手,便又道,“也算是聘……”

聞至味頭也不抬,手一擋,截斷他的話,“哎,這叫什麼話,哪有殿下給草民送禮的道理?哎呀呀折煞草民了!”

文臻忍俊不禁,才不要看老狐狸鬥惡龍,起身道:“老祖宗,我給您做小籠湯包去。”

聞至味道:“做一籠嚐嚐便行,多了吃不了咯。”

文臻想起他數年前風卷殘雲的胃口,心中一酸,急忙應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燕綏和聞至味,兩人對望一眼,聞至味便卸了方才的裝模作樣,拍拍榻邊,道:“小子,坐。”

燕綏一笑,也便坐了。

聞至味上下打量他:“小子,我瞧你龍章鳳姿,有問鼎天下之相,敢問我那曾孫女,有母儀天下之命否?”

燕綏挑眉:“您這眼神不怎麼樣,這皇帝位,誰愛坐誰坐,我不坐。所以小臻不會母儀天下,也不用操心三宮六院,她隻會是我一個人的妻,母儀隨便兒,寵冠燕綏家。”

這話倒把聞至味想繼續問的話全部堵了,聞至味渾濁老眼仔細瞅了他半晌,終於搖搖頭,歎道:“小臻算是有福。”

燕綏毫不謙虛:“自然。”

頓了頓又接道:“我更有福。”

聞至味這才喜笑顏開。點了點頭道:“聞家很快就要分家了。”

燕綏一怔,隨即明白了老家夥的意思。是打算無論文臻以後怎樣,都不會讓聞家成為她的拖累,也是讓她在遇上聞家的事情時,可以分別處理,不必再顧忌誰了。

這是情分。

他方才過來時,已經聽英文說了,聞家四房被西番公主買動,參與了這起全家綁架事件,而無獨有偶,還在天京的聞家四房另外幾人,也就是聞近純的父母兄長弟弟那幾人,則在最近回了蒙田,剛進了縣衙不久,看那樣子,似乎也是想來一場堵路要挾事件,隻是被自己房裏人和西川搶先了一步。

結果蒙田鎮上這一場百姓暴動,直接驚嚇到了當地縣衙和駐軍,生怕自己也步了西川軍的後塵,當即拒絕了四房的煽動,無形了消弭了聞家另一場禍事和文臻的第二場麻煩。

這一回估計是聞近純的打算,想為難文臻在新帝那裏賣個好兒,她如果綁架聞家人攔截文臻,那就不會像西番公主一樣想借兵聯合奪權,估計得逼她自殺了。

老祖宗活不久了,他去後,聞試勺耳根子軟能力薄弱,四房有聞近純遲早搶權,聞家烏煙瘴氣,遲早會被裹挾成和文臻搗亂的力量。

但又絕不是文臻的對手,到那時聞家會麵臨什麼?而那時,文臻又何嚐不為難?

所以聞至味這一手可謂睿智,也足見心田。事關文臻,燕綏不能不承情。

因此他也難得承諾道:“隻要不試圖傷及我等性命,日後總有聞家一份安寧。”

聞至味垂下眼,微微籲出一口氣,似乎將那滿心的積鬱和憂傷都籲了出去。

燕綏凝視著他,想著這老禦廚,家族靠著他的榮光赫赫多年,卻在多年前便奪權將他軟禁,但又無能支撐起這家族的未來,最後還是要靠他以垂老之身最後籌謀這一回,雖然這般的籌謀他不敢苟同——如此子孫,還理會做甚?但想起另一個父親的籌謀,卻又覺得,雖然聞至味虧待了他自己,但身為聞家子孫,還是幸運的。

聞至味去了心事,很快便放下了,嘿嘿一笑,自己伸手拿了那幾個盒子,一一打開,眉開眼笑地看了,命人趕緊收起。燕綏滿意微笑道:“如此,您老人家算是應了婚事了?”

聞至味掏耳朵:“啊?什麼?我隻是收了你的見麵禮啊。小臻的事兒,你得瓔珞同意,瓔珞同意了,也得小臻自己點頭,你不會真以為我們聞家能做她的主吧?”

燕綏:“……”

不,您可真像文臻的親老祖宗!

……

廚房裏,文臻一邊蒸包子,一邊看了聞近檀遞給她的老祖宗的信。

當時怕後頭遇不上,留了信,如今倒還有見一麵的幸運。文臻打開信,卻隻看見一幅畫。

畫裏是一個廚房,廚房裏熱氣嫋嫋,熱火朝天忙碌狀,看那廚房設置安排,儼然是宮中小廚房。

宮中小廚房的格局都差不多,這該是哪間廚房?

文臻想到當年聞至味年紀未到自請出宮,難道是在宮中小廚房裏發現了什麼,自己覺得不安心,怕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匆匆走了?也因此他覺得宮中複雜,一直不願意聞家送人入宮?

文臻想了想,覺得這事說簡單應該也簡單,差不多和那個現在藏身地下誰也挖不出來的老鼴鼠有關係。

她將圖牢牢記在腦海裏,然後燒了。

做好了湯包,還是多做了幾籠,命人送過去,自己和聞近檀去了君莫曉當初的小院,將她留下的東西收拾了,命人送回她老家給齊雲深。

聞近檀趴在君莫曉的床上哭了一場,文臻看見中文默默地在莫曉窗下折了一支梅花,裝進了荷包裏。

文臻立在窗前,透過半開的小院門,看見不斷有人來來往往,偷偷窺視,再在遇上她投過來的目光時,露出諂媚又尷尬的笑容。

她隻在心中深深歎息。

討厭的已忘卻,憎恨的隨風去,在乎的沒留住,喜歡的終不久。

這時光太長,終將所有人都淘換了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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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萬五六,肥了更新,瘦了存稿,有票票安慰我和下聘不成的殿下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