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綁票(一更)(2 / 3)

文臻笑道:“易刺史,一邊綁人全家家小威脅,一邊說著和平宣言,你不覺得自己太虛偽了嗎?”

“和平,是要彼此都給出誠意的。在給出誠意之前,我自然要先為自己爭取一些談判的籌碼,如此而已。”易銘一伸手,引向西番公主:“真正想說話的,是公主殿下。”

西番公主羞怯地一笑,說話卻開門見山:“請了文大人親眷來,並不是為了威脅什麼。隻想請三位幫我一個忙。”

“哦?”

“請借三萬兵,包括那三千精銳。等林帥拿回邊關軍權之後,請放開邊境,助我拿下西番。事成之後,幾位如果想在邊境一線自立為王,西番可割火雲藩一地助各位立國,作為對借兵的回報。如果幾位對東堂心灰意冷,那麼本宮非常歡迎幾位前往西番,必定以藩王尊位相贈,可與諸位共享西番。”

文臻:“……”

想了一大堆條件,萬萬沒想到這一種。

這位可真敢想。

現在她可明白西番皇帝為什麼那麼積極地把這位姐姐送出來和親了。

這位公主殿下,無一兵一卒,卻有極其大膽的思路和極其瘋狂的大腦,居然能想出這空手套白狼的計策來。

三萬兵,正是湖州軍原本的人數,她們這是算準了自己能把湖州軍帶出來作為親兵啊。

說真的,這想法看似荒唐,卻有很大的誘惑力和很足的立場。畢竟自己三人,都是被東堂兔死狗烹的倒黴蛋,內心深處對東堂的認同和忠誠正是最弱的時候,從人性角度出發,也是最想報複的時候。以親屬相要挾,再提出極其具有誘惑力的條件,無論是立國還是去西番做那人上人,好像都比現在在東堂各種擠壓之下苦苦掙紮來得爽。

而對於易銘來說,如果自己等人答應條件,便等於借助西番公主之手,去掉了東堂支柱,未來勁敵,奪取天下的把握更大,自己還不費一兵一卒,何樂不為?

所以她在西川境內放任他們狂飆,自己卻越境和西番公主勾結拿了聞家,將全部力量放在這山河之畔,以雪崩冰河割裂三千精銳和自己等人的聯係,使自己等人失去兵力仗恃,無法強力解救人質,不得不孤身談判。

這兩個女人,著實厲害。

易銘一揮手,易家的軍士押著聞家一大群人遠遠後退,退出文臻的視野,根本不給文臻看見他們在哪裏的機會。而這附近地形頗為複雜,左邊樹林,右邊山崗,隨便往哪一躲,確實很難找。

文臻的目光遠遠投向某處,片刻後,道:“茲事體大,容我等商量。”

易銘坐得遠遠的,微笑伸手,一副她雲淡風輕,此處此事就是西番公主主場的意思,西番公主嬌滴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竟然充滿敬慕崇拜,嬌聲道:“銘哥,我才疏識淺,你教教我啦。”

文臻笑眯眯捏著嗓子道:“是啊,銘哥你就教教公主啊,好歹你是主人啊。”

易銘咳嗽一聲,臉色微尬,文臻又笑道:“銘哥,我等方從川北過來你是知道的,唐五公子很是掛記你,托我向你問好呢。”

轉而又向西番公主認真解釋道:“公主你莫誤會,東堂雖也有些人有什麼斷袖的嗜好,但唐五公子和易刺史之間絕對沒有,他們就是純潔的社會主義兄弟情,真的,我以人格擔保。”

西番公主眨眨眼,嬌笑道:“你說什麼,我有些聽不懂呢。”

但終究笑得有些勉強了。

易銘在苦笑。

文狐狸又開始無孔不入地蠱惑人了。

文臻笑眯眯了。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聯盟,往往都會摻雜一點男女感情或者關係,這樣彼此都會覺得放心些,這件事是否真心且不論,是誰主動也不論。但西番公主和易銘之間,一定有一方有著曖昧的意思,且十有八九是曖昧老手易銘挑逗西番公主,以此給她吃定心丸,而西番公主也未必就是看上了易銘,說到底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安易銘的心罷了。

但既然有這麼一層貓膩,就容不得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西番公主可不是單純千金厲笑,文臻不信時間長了她對易銘的性別毫無疑惑,那麼她今日這一番話,如果她有疑惑,她就能得到佐證;如果她一時還沒懷疑易銘的性別,她也會懷疑易銘和唐羨之關係特別,繼而想到別的許多……總之,隻要能給敵人添堵添麻煩,文臻是不怕麻煩的。

之後易銘和西番公主之間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但兩人之間不著痕跡拉開了些距離,西番公主也不再裝模作樣地依賴易銘了,手一抬,露出了公主應有的尊貴氣度,笑道:“諸位慢慢商量。”

林擎卻道:“倒也不必商量。我看可行。”

西番公主剛露出喜色,燕綏卻道:“可行什麼?便是去你西番做王,難道我現在不是親王?”

林擎:“你現在這個親王有什麼意思?皇帝忌憚,群臣排斥,百姓雖漸漸知你心田但總不能為你造反,又不能掌兵權,又不可握朝政,等皇帝羽翼漸豐,還不是一個遲早被磋磨死的下場?”

燕綏默然,卻又道:“身為燕氏皇族,自裂國土,豈不要千夫所指,背負千古罵名?”

“你怕什麼千古罵名?在你還沒有千古罵名的時候,你爹主動就幫你蓋上了。你為朝廷為燕氏皇族這些年都做了什麼,沒有人比你爹更清楚,最後呢?那一刀還不夠你心冷嗎?還記著燕氏皇族?我倒沒發現你燕綏是這麼個君子咧。”

燕綏冷笑一聲,道:“燕氏欠我的帳,我自然會討回來。但這和分裂國土是兩回事。”

“嗐!又不是你割燕氏國土給西番,是西番割國土給你啊,說到底你這是開疆辟土,是為東堂爭光啊!”林擎笑,“你爹汲汲營營一輩子,可沒給老燕家掙回來一寸泥巴!”

西番公主微微張著嘴,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竟然這麼辯論上了,有點反應不及——怎麼把她準備好的勸說詞都搶了?

她完全插不上話去,也用不上她插,那兩人自說自話就把她想說的說完了。

燕綏不說話了,但神情並未讓步,林擎道:“我知道你看不上一個親王爵位。你做你父皇底下的親王那是血緣所係,你做西番女王底下的親王那叫屈尊,哎,我說公主殿下,你看?”

西番公主看看燕綏,有點心癢,想說那麼做王夫平起平坐成不成?一轉眼看見文臻笑眯眯地看著她,她可不是唐慕之蘭旖等人,一腔蠻幹之輩,情愛男人,不及大業一分,文臻此人,她當然了解充分,絕不願意大業未成,就給自己招惹如此強敵,立即收了那一分綺念,想著這兩人既然開始提條件那就是有了談判可能,是好事,心下愉悅,便道:“一字並肩王如何?神將可為大將軍王,世襲罔替。”

西番並沒有一字並肩王的說法,但西番公主並不介意增設一個尊榮頭銜,眼下西番剛在南齊太史闌手下大敗,她弟弟皇位不穩,東堂又開始內亂,她不趁這個機會渾水摸魚奪了皇位,以後再難有這麼好的機會。

林擎不置可否,卻又道:“方才公主說願意割讓哪個藩來著?”

“火雲藩。”

“那個不好。”林擎大搖其頭,“和最近的東堂青州之間還隔著一道深穀,地形不利,難道將來立國,還要我們先把深穀填了,要我說,豚藩那位置不錯……”

“林帥這話說笑了,豚藩那位置何等重要,還有我西番三大礦藏之一……”

“要麼上利藩?有部分和東堂接壤……”

“上利藩地形細長,橫貫半個西番,若給了你東堂,等於我半個西番敞開在你東堂麵前,林帥這也未必太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