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凡在掖庭的人,聞之色變。
掖庭住的女人,少部分是未分配出去的宮女,大部分是犯了罪卻不至死的嬪妃,或是重病不治的宮婢,在掖庭生活已經是無盡的淒苦,假如不思悔改,錯上加錯罪上加罪,便關進暗室,誰都知道進了那裏便猶如到了阿鼻地獄。
已經是午夜時分,暗室裏還亮著燈,雲狐坐在一張桌子後,她麵前跪著的,是沈霓裳。
有工女犯錯,當然是由暴室丞來處理,雲狐猜測,這是不是沈霓裳刻意所為?
孫保喜喬張做致的捂著腦袋,沈霓裳弱質女流,哪有什麼力氣,再說他當時還躲了下,打是打到了,卻也不甚嚴重,可這廝恨不得將沈霓裳立馬杖斃才解恨呢,於雲狐身後狠狠道:“大人,這案子不複雜,就是這賤人打了奴婢一下,所以根本不用審問,直接……”
“孫保喜,暴室凡事大小皆由我來做主,你好不聒噪,退下去!”雲狐厲聲嗬斥。
趕走孫保喜,見狗福全還在呢,將手一指:“你,也出去,別攪擾我審案。”
找借口把二人攆走,這才對沈霓裳道:“為何動手打人?”
沈霓裳跪的虔誠:“是大人告知奴婢不能回家的,而奴婢若不回家,又去哪裏呢?總不能在外麵站著,那樣一旦給管製老爺們看見,奴婢不單單會杯趕回家,還會遭受一頓毒打,是以奴婢出此下策,暗室雖然可怖,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
好個伶俐的女子!
雲狐心中很是讚賞,聽了她方才這番話,更加確定她並非瘋魔,於是道:“你言談舉止很是正常,為何旁人都說你瘋癲呢?”
沈霓裳輕笑下:“我是瘋癲,不然,還能活到現在嗎?隻不過在大人麵前,我才正常。”
且原來,她真的是在裝瘋。
雲狐心口突地一震:“你到底是想我幫你?還是想告訴我什麼?”
若無目的,何必在她麵前不裝瘋。
沈霓裳緩緩抬頭,目光幽微:“大人如果答應幫我做件事,我就告訴大人一個驚天的秘密。”
雲狐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虎口發麻,即便想和沈霓裳做交易,也絕對不能給她牽製,所以怒道:“你是誰?你不過一個戴罪的宮婢,竟然敢對本官指手畫腳。”
沈霓裳麵無懼色,目光更是平靜得像是一潭深水,不興微波,隻是神色異常凝重:“大人,同為女子,我欽佩大人的膽氣和能力,我更知道大人身為女子,若無聖諭,是不會來暴室為官,而皇上若非有特別重要的差事給大人,又怎麼會讓一個女子來這種地方呢,我雖然不知皇上叫大人來此具體做甚,但我隱隱猜出一些,於是我才將憋了多少年的話跟大人說了,因為隻有大人能幫我,也隻有我能幫大人。”
倒是雲狐吃驚不小:“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
自打入宮,這是第一次有人揭穿她的女子身份,摸摸喉嚨,又扯扯耳朵,在低頭看看胸,該遮掩的遮掩了,竟然還給人認出,不免有種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