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龍天雲在大太監念完冊立詔書後便大笑三聲,然後堂而皇之地從金殿上離開。八皇子像是什麼都沒看見,起身,走上高台,從麵色尷尬的大太監手上接過詔書,殿上文武百官再三拜,“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龍天奕的目光從他們身上落到那道離開的背影上,大皇兄,這是本王最後一次喊你大皇兄了。背後,今上的歎息傳來,他從不知道,大皇子身上竟也這樣剛烈,這樣的人,注定成不了大業。
如今京師,都在談兩個人,一個是大皇子龍天雲,另一個就是剛出爐的準太子妃常家女琴奏。
前一個不稀奇。即便是市井深巷的升鬥小民他們也都知道,這大皇子素來愛與八皇子做對。但就老百姓來說,他們隻信今上的話,那詔書上說是八皇子就是八皇子,何況八皇子比大皇子要仁善英勇些。
於是,茶舍裏那些關於龍天奕的事跡又被再一次說起。不過那些往事卻比不過大皇子當日金殿上的三聲笑。誰說小民不聰明,當京師的大戶人家都開始閉門謝客,囑咐家仆不要輕易上街時,小民們雖也戰戰兢兢,但卻照著往常行事。
那些大戶人家住的地兒離皇城近,而他們這樣的貧漏巷道,縱然真翻出什麼禍事,也是累及不到的。隻是再談論起大皇子的事時,百姓們也開始互相支吾起來,所以太子妃就成了頂熱乎的話題了。
常太師是誰,倒還有不少老人記得他,當然當年常月兒同喬之行夜奔之事自然也被翻了起來,這所謂的常家女可不就是那常月兒同書生夜奔後所留下的孩子?這樣的不貞女子,怎配得上八皇子成了太子妃,以後如何母儀天下?
世家閨秀們在旨意發出深宮時,便是又歡喜又憤恨。歡喜的是八皇子做了太子,憤恨的是太子妃竟然是個從沒聽說過的人。世家們倒是比別人更清楚明白這常太師的地位,太子娶了常家你也就意味著得了常太師的支持,所以琴奏的太子妃之位自然是坐定了。
不過,太子妃是有了,側妃不是還沒立麼?先擠過去,至於日後誰站在誰肩那可就不一定了。世家們於是紛紛給八皇子府投帖,隻想著將嫡女往八皇子身邊塞。怎麼,不擔心到時候風雲變幻,太子易位啊?
笑話,這太子,定是八皇子的了,大皇子是鬥不過八皇子的。
龍天奕倒不知道外頭這些人削減了腦袋想把女兒往他身邊塞,他現在要應付自以為是的龍天雲,根本沒心思去選什麼側妃,更何況,他一早答應過常太師,必會好好待琴奏,既然如此,他便不可能這時候抬誰家女兒進門,到時候給琴奏添堵。
女人,對龍天奕來說,比沒有多大誘惑,即便是琴奏。若非這些不得已的緣分,龍天奕對她或許也都是一樣,可這世上沒什麼若非、如果之類的,既然生了牽絆,那便隻會對她好。他想過了,最多五天便能將一切收拾好,龍天雲往回調的軍隊他已經派人去攔了,至於京師裏這點勢力,龍天奕雖根本瞧不上,但卻想借此機會將龍天雲的人連根拔起,免除後患。
為此,龍天奕在今上書房外跪了組組一個時辰,求了父皇的首肯,他才可以徹底放開去做。
龍天奕就是個睚眥必報之人,當日在朝上龍天雲既然如此,他若不殺龍天雲,隻怕日後這江山也坐得不安穩,索性都殺了。
京師這邊的事,琴奏是一點也不知道的。
西郊的常太師府周圍也有人家,但這些人家不僅隔著一些距離,平日裏也根本沒什麼走動,要琴奏去打探什麼消息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而且這些人也並非一般人家,都是今上派來這邊護著常太師的,怎可能將什麼話告訴琴奏呢?
至於常太師府裏,更是不可能說著什麼。常太師夫妻倆雖然慈愛寬厚,但卻是重規矩的,是以常太師府裏隻會有聽話又忠誠的仆人,琴奏想要偷偷聽他們說什麼的時候總是有些喪氣,因為又是一些排骨、銀子、蓮子羹之類的瑣屑事情,卻是半點用也沒有。
也許是因為那一晚的侍藥,琴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龍天奕幾日不來,她卻也開始心慌意亂起來。這龍天奕可不像是這樣的人,琴奏隻知道他應該是遇上了些不小的麻煩。
常太師倒是比琴奏氣定神閑不少,見到琴奏這兒,總愛嘀咕兩聲女大不中留,轉過身,又去翻自己的庫房,隻想將最後的東西都搜羅起來,到時候給琴奏長臉麵。
“八皇子離開前,他曾允我,日後會對你好的,除非而立之年還未有子嗣,否則他便隻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