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7
琴奏倒是從沒在自己身邊見過這個小夥子,自打二鳳來了之後,這王生才會出現,不像寨子裏那些牆頭草的男人,琴奏倒覺得這王生是個好的。二鳳自然也不傻,點頭應下了王生這傻小子。
寨子裏的人倒沒三媒九聘的規矩,兩戶人家換了庚帖,合過日子,請了寨子裏的老人家挑個好日子,然後請大當家的出來做個見證,請上全寨子的人吃喝一頓,這禮也就算成了。或許比不得大戶人家的奢華精細,但琴奏覺得,這樣質樸的熱鬧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因為二鳳得自己去布置一些嫁妝,比方說衣裳被褥之類的,也就不好常來找琴奏了。蕭逸書怕琴奏呆在寨子裏無聊,於是又帶著琴奏開始漫山遍野地找草藥。
蕭逸書前天聽張虎說這寨子後山再往了去還有大片的山,早些年他還從裏頭找到過一株稀罕的靈芝。蕭逸書一聽這回事,便心痛了,這種深山老林最是寶貝了,不過張虎同他叮囑過,那老林子裏有熊瞎子,一個人切莫去。蕭逸書倒不怕,隻要帶上琴奏,別說熊瞎子,就是再加上一頭老虎也不成問題。
琴奏秀氣地挑眉,她很少在蕭逸書麵前動過手,他這人,憑什麼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再說了深山老林這麼大,他怎麼就知道自己能一直跟在他後頭護著他呢?要知道,蕭逸書一旦進了山采藥,那興奮勁連她都止不住,四處亂竄,還專挑那些個危險的地方去。要不是琴奏曉得他是真書生,半點功夫都不會,鐵定以為這人是個武學高手。
畢竟那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結果那天等兩個人回來,自然就晚了,可兩人也覺察了不一般地氣息。
寨子裏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點上燈火,在一片山林裏煞是好看。可這會兒他們倆一路回來,卻是半點煙火也沒瞧見,等再近一些後,琴奏同蕭逸書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道。
屠殺!!這絕對是一場屠殺!!!
琴奏永遠不會忘記眼前的情景,之前她還嫌棄嘮叨的婦人身上浸滿了血,身下護著孩子倒在血泊裏,而那些個隻曉得采花摘果子,對著自己卻是說句話都會臉紅的漢子們更是身上被捅了好幾個血窟窿,橫七豎八地倒在了路上。
蕭逸書甩開他最寶貝的藥簍子,見到一個便衝上去提他們按脈門,隻是那臉色卻是一下比一下蒼白,琴奏舉著火把替蕭逸書照明,等看見王生那後背上刀刀入骨的傷口時,琴奏的手頓了一下,而他身下護著的二鳳衣裳不整,嘴角黏著血汙,卻是早就咬舌自盡了。
琴奏的身子顫了一下,卻是再也沒力氣動了。蕭逸書抬頭看了一眼琴奏,那麼又點了隻火把,朝前走去。
什麼是命?琴奏這一回這麼深刻地體會到了。那些血,將那些剝下來的玉米苞穀都給潤紅了,一條條曾經那樣鮮活、善良的生命,隻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全都沒了,琴奏從沒殺過去,也從不懼怕殺人,這一刻卻真的害怕了。
原來,殺一個人,是這樣殘忍的一件事!而他們又有什麼錯?琴奏將二鳳和王生搬到屋裏,並排放好,然後去找蕭逸書,然後就看見了麵目全非的大當家張虎。蕭逸書傻呆呆地站在那裏,然後木然地轉過頭,對著琴奏說了一句話,隻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