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隻模糊的記得自己搭上了一輛車,後來好像發起燒來。
她靜靜地看著那道的背影很久,像有感應一樣,那人回過頭來,月光中英俊的臉龐帶著朦朧的誘惑,用漆黑明亮的眼睛望向她,竟然淡淡地笑了笑:“醒了?”
夏夜對看著似曾相識的麵孔,恍惚的不敢相認,“你是,你是,鄭,鄭東!”
“對,是我,鄭東,真慶幸,你還記得我!”鄭東一如當年,溫文如玉的笑著。
鄭東慢慢走上前來,伸出修長的手往她的額角輕輕覆上去。他的手指微涼,可是夏夜卻覺得仿佛有一股熱流從額前迅速蔓延開來,直通到四肢百骸。
鄭東微挑起唇角,顯得有些滿意:“終於不發燒了。”
他說話的時候微微俯著身子,恰好站在床與窗口之間,光線半明半暗的,可在這樣的昏暗之中,夏夜還是能夠清楚看見他的臉,真的是俊美如神,心裏不由感觸,他真的是越來越迷人了!
夏夜突然覺得黑暗中的二人太過曖昧,索性自己伸手按亮了壁燈。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閉了閉眼,待到適應了突然而來的光亮後,鄭東已然坐到夏夜的床邊的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也許是因為這次生病的原因,夏夜的一張臉明顯瘦下去,她的膚色原本就白的透明,此時更加顯得憔悴蒼白,卻意外地襯得一雙大眼睛愈發烏沉沉的。長長的頭發散落在白色的枕套上,一向如陽光雨露般明豔的人,在這一刻竟然那麼的楚楚可憐。
分手後的最初幾年,夏夜曾無數次的臆想過與鄭東重逢,從場景到台詞。或許是三年,五載後,在人潮洶湧的街頭,擦肩而過,驀然回首。亦或許是十年二十年,再見了麵,各自手挽愛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後來她才漸漸死心塌地,明了命運的不可企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夏夜艱澀的問鄭東。
鄭東倒是氣定神閑的,“我是回來找你的!”
夏夜抬頭看鄭東,他眼中波光粼粼,有種動人心魄的迷蒙,好像他們這麼多年山高水遠的離別從來不曾存在過。
“從一年前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就一直在找你,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夏夜有些心虛。
“你為什麼可以那麼決絕的放棄我,是因為不夠愛,還是因為我沒有你自認為的家事秘密重要,還是你怕受傷!”
“鄭東,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世事多變,早已時過境遷。
“我知道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對我來說一直很重要!”鄭東語氣中帶著黯然的挫敗和自嘲的譏諷讓夏夜很是難受。
“鄭東,對不起,當年的我太小了,根本沒有能力承擔愛,也不懂為愛付出。”夏夜的眼中起了酸霧。
“鄭東,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剛到國外時,一直生活在對你的恨和思念裏,很難開懷。爸爸就是為了我的悶悶不樂,鬱鬱寡歡責備媽媽當年不該翻出你的家事要挾你,被我偷聽到的。
於是我欣喜若狂的回來找你,衝動的以為我們可以再續前緣,回來後你卻出國了,我費力找到你在法國的地址,找到那以後,你又回國了。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們早就被時間的洪流衝散了,再也無法找到彼此,再也去不了想去的地方。”鄭東垂下長睫,臉上帶著無盡的憂傷。
“你現在在做什麼!”夏夜無奈苦笑,岔開這個沉重憂傷的話題。
“我現在回來在外交部當翻譯,我為我媽媽當初對你做的事跟你道歉,她現在也不像當初那麼想了!”鄭東深情的眼睛有如旋渦。
“回來好啊,我又多了個可以來往的同學!”夏夜蹩腳的將二人關係定位。
夏夜不是小孩子,當然明白鄭東的心思,她也記得初戀那有如梔子花般的純潔芬芳。可他們同樣也隔了八年的世事滄桑,山高水長,八年的分離足夠讓自己忘記他,足夠讓自己重新愛上另一個人,就像當初愛他一樣。
夏夜知道,鄭東是因為懷著對自己的恨才在分離的八年中一直對自己念念不忘的,恨通常比愛來的長久!
鄭東眨著純淨的眼睛,點頭笑笑。“其實我們也是有緣的,昨晚不就讓我遇見了你,你怎麼會半夜三更站在荒山野嶺的大雨裏,說實在的,膽小的都不敢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