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丘站起來,心中卻微微有些疑惑了。跟隨寧毅這麼久,經曆的大事無數,甚至於就在現在,成都內外都在進行無數的大事,黑商的問題就算牽涉到戴夢微,甚至牽涉到契約問題,理論上來說也有著各種解決的方法,按照寧毅過去的辦事風格,三言兩語也就能夠拍板了。但看他眼下的神情,卻蘊含著更加深層次的慎重與警惕。
走出房間,林丘跟隨寧毅朝湖邊走過去,陽光在路麵上灑下林蔭,知了在叫。這是尋常的一天,但即便在許久之後,林丘都能記得起這一天裏發生的每一幕。
“有一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還是要做。隻有少數人會參與進來,今天我跟你說的這些話,以後不會留下任何記錄,在曆史上不會留下痕跡,你甚至可能留下罵名。你我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有人問起,我也不會承認。”
寧毅頓了頓,林丘微微皺了皺眉,隨後點頭,安靜地回答:“好的。”
“對於這些黑商的事情,你們不做遏製,要做出推動。”
“推動……”
“對於與外界有勾結的這些商人,我要你把握住一個尺度,對他們暫時不打,承認他契約的有效性,能賺的錢,讓他們賺。但與此同時,不可以讓他們泛濫成災,劣幣驅逐良幣,要對他們有所威懾……也就是說,我要在這些廠商當中形成一道黑白的隔離,奉公守法者能賺到錢,有問題的這些,讓他們更加瘋狂一點,要讓他們更多的壓榨手下工人的生路……對這一點,有沒有什麼想法?”
林丘低頭想了片刻:“好像隻能……官商勾結?”
“可以收一點錢。”寧毅點了點頭,“你需要考慮的有兩點,第一,不要攪了正當商人的活路,正常的商業行為,你還是要正常的鼓勵;第二,不能讓那些占便宜的商人太踏實,也要進行幾次正常清理嚇唬一下他們,兩年,最多三年的時間,我要你把他們逼瘋,最重要的是,讓他們對手下工人的盤剝手段,到達極點。”
“……戴夢微他們的人,會趁機鬧事……”
“我們也會安排人進去,前期幫助他們鬧事,後期控製鬧事。”寧毅道,“你跟了我這麼幾年,對我的想法,能夠理解很多,我們現在處於草創初期,隻要戰鬥一直勝利,對內的力量會很強,這是我可以放任外頭那些人閑聊、謾罵的原因。對於這些初生期的資本,他們是逐利的,但他們會對我們有顧忌,想要讓他們自然發展到為利益瘋狂,手下的工人民不聊生的程度,可能至少十年八年的發展,甚至於多幾個有良心的青天大老爺,那些簽了三十年長約的工人,可能一輩子也能過下去……”
“我不想等那麼久,兩年、最多三年,我希望在這些工人當中激發出怨氣來,戴夢微他們的人當然會協助我們搞事情,煽動這些工人。但是在事情的後期,我們的人,要給他們找出一條出路,我希望是一場遊行,而不是一場大規模的暴亂。當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們會發現,他們的抗爭是有效的,我們會改正過去的不合理……我要用三年的時間,在他們的心裏,為四民中的‘民權’立論。”
陽光落下,湖麵上波光粼粼,微風徐來,周圍是知了的叫聲,沒有人知道發生過這樣的談話。
“有一些人會死,在將來的記錄上,是人民的主動覺醒和抗爭,帶來了一切。你不會有功勞,甚至於你行差踏錯,我可能都保不住你。你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接這份差使。”
林丘考慮了一下,斟酌了當中的做法,做出的回答當然沒有什麼懸念。
林丘離開之後,師師過來了。
下午忙裏偷閑,他們做了一些羞羞的事情,隨後寧毅跟她說起了某個名叫《白毛女》的故事梗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