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毅坐會椅子上,沒有說話,聞人不二便再看一遍:“我知道耶律大石也是一代人傑,不過他離開之後,帶的人手畢竟不多……這個乞顏部,在草原上崛起也有些時日了,呃……立恒難不成想要扶持這個……孛兒隻斤*鐵木真再與金人打擂台?這倒不失為一個想法……”
寧毅看著他,過了片刻,卻是笑了出來:“養虎為患……養一隻老虎也就夠了……這隻怎麼能養。呃,我……我想到一些其他事,沒事,想清楚以後再跟你說。這個……先給我吧。”
聞人不二將那情報給他:“真沒事?”
“沒事。”寧毅沒什麼誠意地回答了一句,聞人不二離開房間,稍微等了等,聽到裏麵寧毅的聲音像是在低喃:“他媽的……怎麼會有這種事情……這是假的吧……他媽的,開玩笑……這也太亂來了……”
聞人不二翻了個白眼,偏偏頭,疑惑地走掉了。
房間之中,寧毅端坐在椅子上,看著那份情報,然後將情報直接立起來,擺在眼前的桌上。他的表情先是有些虛幻的好笑,感覺上,簡直這個世界都像是誰開的一個惡劣玩笑,但漸漸的,他的目光開始變得凶戾和嚴肅了,眉頭逐漸蹙起來。
孛兒隻斤。鐵木真!
成吉思汗……
這是一個比完顏阿骨打更讓人感到凶戾百倍的名字,聞人不二說扶持他……在曾經的曆史上,這一個名字帶領著草原上的蒙古人東征西掠,抹平整個漢人半途,巨大帝國的疆域遠至歐洲,將歐洲人打得留下心理陰影直到二十世紀都稱東方人為“黃禍”。而這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中國人的榮耀,對於那個年代來說,蒙古人對宋朝的入侵,是一場擺明車馬、堂堂正正且摧枯拉朽般的侵略,比之後來日本人侵華都更加徹底,後世說蒙古人自古以來是中華民族的一部分,不過是他們被儒文化同化後大家才找到的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方式……扶持……
他對著那個名字看了許久——不知道有多久——麵上的神情才逐漸地變得安靜、淡漠,他將雙手按在膝蓋上,某一刻,目光之中又露出了如野獸噬人前一刻時才有的嗜血與凶戾來,那神情在他的眼中一閃即逝,他伸手打開抽屜,將放在抽屜上層的一疊紙張拿出來,順手撕了,扔進旁邊裝垃圾的木簍裏。
那是他最近對竹記的一些調整規劃,可……終究是太淺了。
站起身來,他的手指在桌麵上緩緩的敲打了幾下,隨後吸了一口氣,將情報收回抽屜。走出門外時,是下午的陽光,走出院子時,有人跟他打了個招呼,他露出微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但腳步沒有停下:“我先回去了。”
到了相府側院,乘上馬車,車簾放下時,將他沉思的麵孔掩在了一片昏暗裏。
車隊離開了相府,一路前行。不知什麼時候,車隊陡然停了下來,街道之上,喊殺聲驟起,有人在吼:“除掉心魔。”
“殺了這魔頭——”
“他在哪裏——”
風微微的撫開簾子,刺客與護衛們的交鋒已經開始。寧毅在車廂裏沉思著這有些荒謬又有些嚴重的事實,手指敲打著一側的座椅。直到某一刻,兩根鉤爪陡然勾上對麵的車廂,轟的一下,車壁與車頂都被拉開,他坐在那兒,才看到了前方道路上的景象。
有人喊:“當心——”
有什麼東西,在視野的前方射來,寧毅看著那光點,沒有閃避,一根弩矢奪的一下射進他腦袋一側的車壁內。前方一名大漢虎吼而來。
京城爆發的,針對寧毅的江湖刺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次過來的也是一批江湖上頗有名氣的高手,直接衝上來的這人乃是號稱嶺南一霸的樸天翁,他一拳哄下,聲如虎吼。心魔惡名在這一段時間傳遍綠林,令得他不敢托大小覷。而在他的前方,那目光冷漠的書生已經迎了上來,一記豪拳,直轟麵門。
血灑長空,夾著骨碎的聲音,運到極致的破六道內力發出猶如雷霆般的爆響,那樸天翁整個身軀都朝著後方飛了出去,跌出丈餘,還在不斷翻滾。廝殺之中,氣勢沉穩而神情冷漠的魔頭已經走下馬車,朝著樸天翁那邊過去,不遠處有人飛奔而來,那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綠林女俠,八步趕蟬飛快地衝過了護衛的封鎖,下一刻,魔頭的左手朝著側麵稍微抬了抬。砰的一聲巨響夾雜著火焰,滾滾的鐵砂朝她的小腹直衝而入,將她整個人在空中停住、跌落,血肉橫飛。
魔頭開槍,腳步卻沒有半點停歇,右手之中卻是抽出了造型奇特的軍刀來。樸天翁從地上爬起,後退著,他揮起一把在地上撿起來的鋼刀,朝著對方遞出兩刀,但對方幾乎一步不停,霸刀刀法將對方的刀鋒砸開,第二刀便斬了他的手腕,跨步第三刀劈在他的肩膀上,第四道劈上他的額頭,噗噗噗噗的幾聲,他的胸口、小腹、大腿隨著後退不斷飛出鮮血,直到倒在地下,鮮血肆流的眼眶中,他看到那冷漠的眼神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左手之上的短槍換了一把,槍口對著他,大大的圓形黑洞。
“災都快賑完了,你們還不消停……”
又是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像西瓜一樣的爆開。
祝彪端著長槍靠到了旁邊來,有些驚訝:“雖然……知道你有兩下子……怎麼忽然好像厲害了很多?”
“想到一些事情,沒什麼顧忌了,人當然就厲害了……”
“是嗎?”祝彪眨著眼睛,“你以前就沒什麼顧忌啊。”
“反正我就快天下無敵了,你知道就好,不要亂傳……”寧毅笑了起來,隨後變得有些疲憊,“我想快點……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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