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妹!打你妹!打你妹!打得過我不會打啊!還用你說!知不知道周侗都沒殺了他!知不知道司空南跟林宗吾都被他欺負!你個混蛋!知不知道周侗是誰!知不知道司空南和林宗吾是誰!他們比林衝還厲害啊——草你娘!那家夥看起來文質彬彬,實際上是個瘋子來的,他要是忽然發飆,你以為我和我……我身邊這幾個三腳貓功夫的混蛋能擋得住他啊!”說到這裏,飛起一腳朝那人踢去,隻不過這一腳踢歪了一點點,對方踉蹌前行,他則是跨了一大步,差點摔倒。
“知不知道我剛才幹嘛站在你們前頭,就是幫你們擋住那條瘋狗啊!哼!”冷哼一聲,高沐恩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以後都給我學著點!”
他如此說著,然而終究是有些憤憤不平的。陸謙也已經死了,沒有什麼人能陪他玩得那麼開心,身邊幾個家夥做事情手尾一堆,不能相信。如此想著,頓時覺得京城少了幾分樂趣,秋色也愈發蕭然起來……
寧毅倒是不可能想到對方心中的這些事情。高沐恩離開之後,他搖頭一笑,由於目的地並不遠,接下來也就不上車了。他從車廂中拿出方才修改的那本冊子,交給祝彪:“這份江湖名人錄,我又修改了一下,你拿去王家,順便看看印刷準備得怎麼樣了,晚上不用急著回來。”
他這樣說,祝彪卻不由得赧然一笑。獨龍崗的事情之後,扈三娘與王山月有了一份情誼,回京一段時間後,王山月與原本就關係不睦的部分京城紈絝有了一次衝突,雙方打了起來,這次衝突中,扈三娘出手,把對方一堆家將打得落花流水。王山月在外拚殺幾年,戾氣大增,也有斬獲——他在打鬥中將對方家將裏的一位外號“八臂刀王”的高手撲在地上,撕開了對方半條手臂,咬下幾斤肉來。
這一戰之後,那高手就此殘廢,八臂刀王成了獨臂刀,但王山月也鬧大了事情。秦嗣源覺得這樣的性格終究不好繼續發展,留他在京城又會被人攻訐,讓他補了浙江餘姚的一個縣令。王山月本身的性子是偏於文氣的,隻是少時受的刺激太過,行事偏激了些,餘姚一帶是文墨之鄉,他到這邊以後,吃人的本領用不上,也算是對他的一種鍛煉了。
王山月離開京城之前,與扈三娘正式的訂了親。王家的錢老太君原本希望兩人就這樣成親,讓武藝高強的扈三娘陪著孫子去上任,王山月則讓扈三娘最好先回獨龍崗,避免閑話,不過扈三娘卻自願留在了王家——其實這也算是王山月沒法出口的期望——王家一門女流,就算有幾個女人性子好強,武力上終究比不得旁人,有扈三娘這個女大俠坐鎮,王山月也就能安心些出門了。
至於祝彪,他喜歡的並非扈三娘那種強悍的女子,與王家來往幾趟後,與王山月的九妹頗有了些感情。對這事,王家人樂見其成,寧毅也有心促成,此後他與王家合作造紙、印刷的作坊,推動活字印刷的研究,兩邊來往,便都是通過祝彪聯絡。
此時祝彪接了命令,騎馬離開。寧毅也已經到了雲竹與錦兒居住的院子。李頻此時覺得他頗有豪紳氣象,也是其來有自的,這院落當中安排伺候的人不少,頗有金屋藏嬌的感覺——隻不過主要的力氣還是花在安全上麵,就算雲竹與錦兒身邊,也安排了兩個難看的但身手不錯的女俠客。
一路進去,都有人與他打招呼,待到越過前方連著的兩棟小樓,進入後院時,才沒有人跟著。這院落後方是個小小的由假山、亭台、池塘組成的園林。一襲白衣的女子便坐在池塘邊上,輕聲地哼著不知道是什麼歌的旋律,手中拿著書本、毛筆,正自得其樂的書寫著什麼。
此時天光暖黃,一棵大大的梧桐樹伸起樹冠在水池上方,坐在水池邊的女子一襲白裙,烏黑的長發卻是垂在了腰際,她脫了鞋襪放在一邊,白皙的纖足輕輕地撥弄著水麵,配合著口中的樂曲,像是整個人都溶在了秋日的溫暖裏。片刻,她將手中的毛筆放到一邊,書本擱在腿上,低頭翻過一頁。寧毅走過去坐下時,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水中的纖足,然後才笑起來,將身體靠向了寧毅。
片刻,她便仰躺在寧毅的腿上,舉著書在看了。寧毅感受著這秋日的寧靜,左右看看周圍沒人,將一隻手伸進了對方的胸口裏。女子也不反抗,隻是伸手輕輕蓋住,繼續看書。
“其實我覺得,地方還是太小了……你說這前麵要是個湖多好……”
寧毅望著前方園林盡頭的院牆,說道。
“我已經在湖邊了……是立恒心還不靜。”
“是嗎……”寧毅抿了抿嘴,“對了,元錦兒那個活寶呢?”
“出去了。”
“哦?”
“啊……呃……”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雲竹的臉上陡然露出一個赧然的笑容,片刻,她眯著眼睛,將書蓋在了臉上,輕聲道:“沒有……”
“那到底有沒有。”池塘邊,秋色裏,寧毅笑了起來,片刻,他抱著雲竹在那兒站了起來,朝這邊的小屋走來。白色的裙擺下,雲竹輕輕地蜷縮起足弓,同時也將臉安靜地靠著他。
從兩人相識、相知以來,到雲竹第一次將清白的身子獻給他,再到此時,這類親密倒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了。畢竟在這個年月裏,真正能夠娛樂的事,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