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 指責、疑惑(2 / 3)

汴梁一地聚天下英才,江寧雖然是大城,但說起什麼“江寧第一才子”,在“天下”的範疇裏,又不算什麼了,眾人產生不了什麼敬畏,此時質疑一下,各種說法都有。鄭愷清聽了一些,回頭看去,有些疑惑:那個寧立恒,莫非真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

一個這樣的詩會上,出現一個人是李師師的朋友,沒什麼才華,那沒什麼,大家都不會有什麼感覺或是敵意。但出現一個人,沒什麼才華,卻表現得跟於少元、方文揚一樣厲害,得了名氣,那給人的又是另一種感覺了。而在此時,那邊也已經有人在詢問一些什麼,鄭愷清還未聽清楚,陡然間一個聲音暴喝起來,驚動了全場:“豎子!你可還記得老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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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絕大部分的時候,寧毅還是充滿了包容之心,願意與人為善的性格。參與這種社交場合,對他而言稱不上什麼負擔,他也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看看這些文人的意氣風發、揮斥方遒。術業有專攻,能夠在自己的領域傾注心血的人,在他看來,都是值得尊敬的。

這樣的場合,無非也就是花花轎子人抬人,寧毅樂得偏居一隅。就算被人說出身份,抬出什麼“江寧第一才子”的身份,他也更願意給人以讚美,就算被人問及意見,對此事的許多詩詞,他都是持認同態度的。

這樣的情況下,那邊於和中與陳思豐其實也各自寫出了一首作品來,寧毅這邊各種應答大方得體,他的氣質頗好,就算不寫詩詞,也沒有什麼人表示不好。不久之後,有人將於少元第二首詞的稿子傳了過來,寧毅看了看,那是一首《念奴嬌》:

“楚湘舊俗,記包黍沈流,緬懷忠節。誰挽汨羅千丈雪,一洗些魂離別。贏得兒童,紅絲纏臂,佳話年年說。龍舟爭渡,搴旗捶鼓驕劣。誰念詞客風流,菖蒲桃柳,憶閨門鋪設。嚼徵含商陶雅興,爭似年時娛悅。青杏園林,一樽煮酒,當為澆淒切。南薰應解,把君愁袂吹裂。”

這詞作頗好,甚至幾位老人都有在說,單論此詞,便足可進得國子監。有人問道:“立恒覺得如何?”

寧毅便答:“果真是好詞。”

那邊才有人出聲:“立恒何不也做上一首,與於公子比比,誰高誰低。”

那出聲的乃是一名女子,寧毅抬頭看過去,卻是那位崇王府的周晴郡主,此時正笑著望過來。周佩早一日來拜訪他時,曾說過堂姐妹對她都不錯,吃飯時也順口提過這位郡主的名字,因此寧毅對她還是很有好感的。這時候她讓寧毅作詞,周圍的人附和幾句:“寧公子能做出‘一夜魚龍舞’那樣的詞作來,此時出手必是佳作。”

有人笑道:“真是期待,此次詩會將成佳話了。”

那邊於少元眼底便有些陰沉,也抬頭拱手笑道:“正要看看寧兄才華。也好向寧兄請益。”

寧毅搖頭笑道:“於兄高才,這念奴嬌實為上佳之作,在下一看,隻能甘拜下風,便不獻醜了。”

於少元這邊,正因為這首詞作可能被舉薦進國子監,對於寧毅,他是嚴陣以待的,此時聽得寧毅退讓,那是要將名氣讓給他了。他一時間還沒想好是見好就收還是逼過去,臉上倒是已經露出了笑容。也在這時,旁邊有人出聲道:“你便是寧立恒?”

寧毅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正是。”

那人又道:“你真是寧立恒?”

這兩句話,問得有些突兀,寧毅皺起眉頭,隻見前方那人已經拍案而起:“豎子!你可還記得老夫麼!”

前方那人須發皆張,正是雋文社薛公遠,寧毅此時自然也找到了映像,剛到汴梁的那天晚上,在礬樓門口指責他與雲竹,然後被他罵了的老人正是此人。他心中有些無奈也有些好笑,暗罵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嘴上自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位老人家,何出此言?”

“嘿,你倒是忘了,前幾日在礬樓門口,你與一女子在街上公然拉拉扯扯,惡形惡狀!斯文掃地!老夫指出此事,你竟口出惡言。老夫此時可認出你了!”

他這樣一說,眾皆嘩然。寧毅皺眉拱手:“老人家記錯了吧?絕無此事,一定是搞錯了。”

這事情顯得有些突如其來薛公遠言之鑿鑿,寧毅卻在片刻間表現得極為無辜,真誠無比。那邊師師是見到了這件事的,早先將寧毅叫來就已經記了起來,隻是那時候已經不好再讓寧毅離開,隻能在心裏期待薛公遠與寧毅的間隔會讓薛公遠認不出他。但這時候看見寧毅的表現,訝然之餘還是不由得捂嘴忍笑。這事情非常突兀,知道的人也不做,她倒也不會因此認為是姬晚晴等人的陰謀。

隻是在寧毅矢口否認之後,那薛公遠氣得再度拍了桌子:“豎子!你竟然還敢否認!方才他們對我說,你乃是沽名釣譽的騙子,老夫還有些不信。此時老夫認出了你,你竟然還敢裝作良善。老夫此時便能斷定,你這等孟浪無行之輩、不知悔改之徒,那什麼江寧才子的名聲,必是欺騙而來。今日乃是汴梁,不是江寧,老夫須讓你騙不得這名聲!”

他這邊說完,那邊大學士嚴令中卻是搖了搖頭:“薛公,此事尚未定論,還不好如此武斷。”

人群之中有人道:“我看他便是個騙子……”卻是與周晴走得很近的一名富貴公子。

這幾個聲音出來,其餘的人吵吵嚷嚷。師師坐在那兒,卻陡然間皺了皺眉頭,望了身邊的姬晚晴一眼。那邊寧毅也陡然將眉頭皺起來。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

如果這件事情隻是因為薛公遠而起的意外,寧毅大概也隻能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忽如其來的巧合,但眼下卻未必是這樣的情況了,看他們的說話,就在方才的那段時間裏,看來竟然已經有人跟前方那幾人都說了一遍寧毅的情況,人群之中,忽然爆出這麼多質疑者指責者,也並不符合事情發展的規律。

寧毅的那個什麼第一才子,放到汴梁來,或許因為流言,會出現質疑者,這個並不出奇。但是在這麼一段時間裏,變化成這個樣子,而且看起來跟薛公遠、嚴令中這些人轉達的,都是一麵倒的認定寧毅沽名釣譽的說法,要說純粹是流言的自然發展,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他一時間警惕起來,在那邊,薛公遠拍著桌子,複述那天晚上礬樓發生的事情。嚴令中這類人還是持著保守的態度,讓薛公遠克製,給寧毅這邊一個辯白與證明的機會。人群裏有人說著寧毅這次果然沒有寫詩寫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