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毅傷勢基本已不影響身體,也已經在準備離開江寧,今天康賢邀他過來,便是為了正式跟他說起有關密偵司的事情。

“不過雖然如此,密偵司一開始便是由嗣源提出的。事實上,嗣源這人雖然行事最終不偏正道,但有時候的一些手段,是有些劍走偏鋒的。我們之中的許多人,從開始到最後也不明白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朝自建立之初,承襲三省六部製,也有自己的改動,但各項事務其實都有自己的職司,對內有刑部、禦史台、大理寺,對外之事,從來也由樞密院專司。立恒也該明白,一件事物,倘若職司不明,最終便可能釀成大禍,當時我們也大都秉持此念,對嗣源提出的計劃表示了反對。”

不久前,說到這裏時,康賢也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但嗣源這人手段多變,性子卻是堅定,他與當今聖上有師徒之誼,終於說得當時還是太子的聖上點了頭。但聖上對此恐怕也不是非常熱衷,一直強調,旦遇職司衝突,一切皆以三司衙門、樞密院為主導,到後來,密偵司建立,由我以成國公主府名義出資,嗣源為主,其餘三人,分別是梁夢奇,左端佑左公以及大儒王其鬆,密偵司建立一年後,左公去世,黑水之盟前夕,遼軍南下,王其鬆王公家在邢山縣,正是遼軍推進鋒口,王公性情極其剛烈,除婦孺外,舉家不避,最終一家殉國,王公被剝皮陳屍,當時嗣源身在前線,對此無能為力或許是他一生憾事。”

康賢說完這些,微微頓了頓,他本也年邁,早可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說起此事時,也不禁眼眶微紅,或許秦嗣源的一生憾事對他來說也是一樣。不過,隨後也就搖搖頭斂去了。

“王公如今一家婦孺仍在,不過家中男丁就剩一名孫兒了,名叫王山月,你若去山東,或許還會跟他打些交道……密偵司這件事,初衷到底好不好,現在也是難說了,但一開始,我也好,嗣源也好,其實都沒有經驗,單憑書生意氣終究成不了事,後來一路摸索,到了黑水之盟後,便有知情人認為是密偵司在北方動作頻頻,惹惱了遼人——其實這個原因或許也是有一部分的……”

“在黑水之盟前,密偵司逐漸發展,在國內也設了五部,由於人數不多,就直接劃了東南、東北、西南、西北以及中央五塊,但在這些方麵,人手力量其實都是不足的。黑水之盟後,嗣源罷了兵部尚書,梁夢奇心中內疚,甚至寄來書信與嗣源割袍斷義,密偵司的事情也就此停了下來。不過北方遼東、燕雲兩部一直都還有動作,這是我與嗣源的專行之舉了,直到北方亂象漸呈,聖上才又想起密偵司來,讓其重新運行起來,雖然重新運行的時間還不夠,也有著諸多製約,但杭州之亂當中,總算還是起了些許作用……”

康賢如此說了有關密偵司的事情,如今的一些編製,寧毅又問了一些問題,康賢才返回駙馬府。此時天色已暗,眼見就要下起大雨來,寧毅在二樓欄杆邊站了一會兒,便見一輛馬車從街道那頭往這邊過來,駕車之人雄糾糾氣昂昂,正是元錦兒,遠遠地看到了他,扭頭伸手朝這邊指來,隨後車簾打開了,雲竹從裏麵探出頭來。她的頭上還纏著白紗,看來也清減了許多,但眼見寧毅,便輕輕地笑起來了,隨後,朝這邊揮了揮手。

轟隆一聲,閃電劃過天空,寧毅抬頭看時……又是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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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累,晚了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