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摟了一下,他便將小嬋放開,蘇檀兒在對麵看著他,倒並沒有在意寧毅摟抱小嬋,隻是與寧毅稍稍走到一邊,她才低聲開口:“小嬋說的對,這時候海船怕是……”
“我知道。”寧毅點頭,低聲回答,“海船能出城,但肯定不多,這個時候我估計碼頭那邊的人都已經滿了,我們這邊過去也沒希望。但官府那邊隻要還有一點希望,就絕不會放船隻離開的,否則人心隻會更亂,那肯定會是留下來的後路。事情兩手準備,如果真到了要逃跑的地步,我一定要想辦法弄些名額出來,你、文方文定、嬋兒娟兒杏兒……武德營有準備,城不會太快破,我必須趁早去找錢希文。不光是海船,我們還要做第三手準備。”
“那其他人……”
“我會盡力,但如果真的被殺進來……”寧毅想了想,“我隻能優先顧你們。”
蘇檀兒捏著他的手點了點頭:“……相公快點回來,這邊妾身看著。”
寧毅點頭,之後東柱套好了馬車,寧毅倒是沒打算讓他趕車,這時候外麵遇上危險的可能性有,但估計不大,不過想了想,他又搬了兩罐火藥放到馬車上。駕車離開了巷子。
一路前行,沿途的許多街巷都已經被當中的民眾守得嚴實,騷亂還是發生在城北大火蔓延的那一片,但遠遠的感受起來,最主要的動亂還是被壓了下來,此時似乎正化成小股往四周擴散,那邊距離這裏隔得倒遠,一時間應該延伸不過來。倒是行了一陣之後,卻看見有些街巷並非是固守著本身的地方,似乎是組織了一定的護院、民壯持著武器出來了,要往哪裏趕的樣子,這樣的人,片刻間倒是遇上了好幾批,寧毅在馬車上低頭沉思片刻,再遇上一批時,他靠了過去,拿出令牌。
一名為首的人見了那令牌,一時間卻也有些將信將疑,但畢竟看寧毅不像是什麼匪人,道:“先前有人通知我們守住自家街坊,但過了一段時間又有軍爺來說讓我們派些人幫忙守城,到熙春橋那邊集合,不聽的將來軍法處置,這種事情你讓我們聽誰的啊!”
寧毅與這隊人分開,不一會兒,又遇上另一隊方向似乎不太一樣的人,卻說是有傳令官讓他們去古卯巷集合的,那人渾身是血,話說得嚴厲,又持著衙門的令牌,這邊人自然不敢不聽。寧毅吸了一口氣,讓這幫人回去再守住自家家門,這幫人應該是信了寧毅的話,開始往回趕。
類似的事情,此時在城內發生的恐怕還不少,寧毅一時間雖然大致看出一些端倪,但這時也無暇去管,一路來到錢家。這時候錢家的房子也倒了許多。大量的錢家護院、護衛都在看守著附近,不過,寧毅叫人通傳之後,倒是第一時間受到了錢希文的接見。
錢家祖宅這邊,錢希文原本居住的房子倒是並沒有被地震震垮,但此時在院子裏也搭起了棚子。寧毅被人領著過去時,那位老人家正坐在棚屋裏的椅子上喝茶,由於院牆被震垮了,從這邊望出去可以看見北邊天空上的煙塵,眼見寧毅過來,錢希文站起來笑了笑,隨後在桌子上放下茶杯。看起來,老人家挺淡定,對於寧毅此時過來找他,也有幾分讚許,吩咐下人倒茶過來。
“立恒,坐。地方簡陋,不必客氣了,那邊房子雖然沒倒,不過家中小輩倒是一直擔心,看著我這老頭子隻許住草棚。不過話說回來,牆塌了,晚上有風吹過來,還是蠻涼快的,你那邊也不好過吧?”
寧毅朝他行了一禮:“晚輩這次過來,是想問問守城之時,聽聽錢公的看法。”
錢希文點頭:“立秋詩會你得罪樓家,後來雖然地震,但你未有過來找我,說明心中有數。今日之事,你第一時間來了,則說明你並非單純的自傲。懂應對、知進退、有血性,這很好。”
這時候下人為寧毅奉上一杯茶,錢希文舉起自己的茶杯朝北麵示意了一下:“老夫是文人,對今日之事,也無從拿捏,不過,方才是尋了人來問的,對於地震之後,方匪趁機奪城,軍中是有準備的。錢唐門那邊方匪所屬猝然發難,但第一波攻勢已經被完全打下去。立恒你若問我戰事,我不能說,但我問過的人,倒是有幾分信心的,雖然……那大火也令得他們有些意外,而且此時城內諸多狀況,表明方匪確有不少人入城。不過,若城外攻勢不濟,舉城皆敵的情況下,他們也是亂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