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悔向前走了一步,道:“你倒行逆施,以融合之術與鬼怪融為一體,是自取滅亡之道。”陳獄冷哼一聲,道:“若不是二尾貓又背我而去,我豈會敗?”一直沉默無言的裴絲兒現在也開口說話了:“哼,陳獄,你也有今天?”陳獄看了看裴絲兒,笑了一聲,道:“我陳獄的命早在十年前就丟了,現在的我隻不過是從地獄回來的鬼魂;倒是你,十絕高手之一的裴絲兒,你一世英明,卻也做下了令人發指的事情來。”
裴絲兒聞言,身子一顫,高聲道:“陳獄!你……”話未說完,陳獄又道:“各位,你們想不想知道這位裴女俠在十六年前做過什麼事情?不用說,定是想的吧?好,我就告訴你們。”裴絲兒焦急道:“陳獄!你敢!”陳獄哈哈大笑:“我有什麼不敢?”
陳獄掃視了眾人一圈,道:“十六年前,這位裴女俠親手殺死一個剛滿一月的嬰孩!而這個嬰孩並不是什麼邪魔外道的孽種,正是你!”陳獄目光轉向靳天霖:“現任神劍門門主,靳天霖的親生女兒!”靳天霖聞言大吃一驚:“你說什麼?”裴絲兒臉色煞白,右手一翻,暗運神功,就要出手取陳獄性命,卻感手腕一沉,被劍懷天按住了。劍懷天為人剛直,聽陳獄說自己的師妹做出了這種事情,本來是不信的,但見裴絲兒運勁,反而想要弄清楚其中原委了,因為十絕高手威名傳遍江湖,若真的有這種事發生,劍懷天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裴絲兒一急之下,反令劍懷天心中生疑,知道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阻止陳獄說下去了,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三魂去了七魄。劍懷天對陳獄道:“你繼續說下去。”陳獄嘿嘿一笑,道:“不愧是劍懷天。”然後就繼續說起了十六年前的往事。
隻聽陳獄道:“十六年前,十絕高手之一的裴絲兒與還是神劍門少門主的靳天霖本是一對恩愛情侶,此事,當著天下人的麵,靳天霖你敢否認麼?”靳天霖低下了頭,道:“沒錯。”當年二人相愛時,並未公諸於世,所以天下人皆不知曉,靳天霖這麼一認,眾人無不吃驚。陳獄又道:“認了就好,那我再問一問裴女俠,你為靳天霖生下了一個女兒,對否?”靳天霖聞言大吃一驚,直直的看著裴絲兒,希望從她的口中聽到答案。裴絲兒臉色如霜般冷白,沒有說話,劍懷天側目瞪了裴絲兒一眼,喝道:“師妹!是否有這麼回事?”劍懷天在師兄弟中素有威望,裴絲兒被這麼一喝,也不敢不說,隻得輕輕的點了點頭。
靳天霖萬萬沒有想到裴絲兒還給自己生下了一個女兒,這麼多年來,靳天霖隻知道自己有靳青這麼一個女兒而已,急忙問道:“絲兒,你……為何不告訴我?那女兒現在何處?”裴絲兒渾身顫抖,仿佛是在懼怕,裴絲兒不說,陳獄卻是要說的:“嘿嘿,那個孩子,就是她!”目光往靳青的身上一轉,眾人的視線也一齊望了過去。靳青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但這麼多的目光全數聚集在自己的身上,靳青也明白了,心頭大震,看著裴絲兒,希望能夠求證。
裴絲兒一代女俠,這時候卻也流下了淚來,搖頭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這語氣,就是在哀求陳獄。
……
河流兩岸,綠柳依舊,五年的風霜未能讓它們折腰。
五年前那場激戰留下的傷痕,已被無心派修複,似乎從來就沒有過一般。
天空那樣的晴朗,陳獄已死,世界並未變得像五年後的劉劍影說的那樣,而是一派祥和。
人們歡聲笑語,過著平靜餘生,修行的修行,練劍的練劍。
兩座墓碑立在山尖,一個青衣女子跪在墓前,青衣女子,便是靳青。
靳青淡淡的說了一些話,狂風呼嘯,將她的話音湮沒,誰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兩座墓碑,其中一座上刻著萬心藍的名字,而另一座,赫然刻著“靳天霖愛女之墓”。
沒有名字,象征性的立在此處。
山尖對麵,是另一座山尖,裴絲兒立在那裏,緩緩的向靳青揮了揮手,靳青也站起身來,向裴絲兒笑了一笑,然後,裴絲兒的身影便隱沒在了風中。
靳青走下山來,劉劍影、李刀光與櫻碎已等候多時,靳青與櫻碎對視,笑了一下,卻發現二者的笑容中,有一些敵視。
劉劍影與李刀光脊梁骨一陣發涼,李刀光拍了拍劉劍影的肩膀,邪邪的笑了一笑,那感覺就像是,劉劍影以後還有很重要的問題要麵對一般。
四個人並肩而行,沒入人群之中。
高處,與渡海一起的那個黑衣人,摘下了黑色麵罩,與李刀光幾乎一模一樣的樣貌露了出來,看著四人漸漸隱去的身影,露出了一絲微笑。
五年前,陳獄究竟說了什麼,人們再也不願提起,自然也再也沒有人知道。
上一輩的人漸漸老去,新一輩的人將傳承繼續,知道這個秘密的,就隻有在人群中放射光芒的奇劍,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