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我愛你。”我重複了一句。 “真的,麗兒,我沒聽錯吧。”李力抓住了我的手。
“別,別這樣。”我從李力的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
“你-----”李力受傷地看了看我。
“李力,我讓丁燕來尋夢茶吧,我會告訴你,我的一切。”我一邊給丁燕打電話,一邊望著李力說。
我總在別人的世界裏存放自己的精神愛情,我天真地認為想象中的愛情才是最最真實的愛。轉了一圈後,我又回到了生活的起點,可是愛卻回不了當初的起點,在我真實地明白愛情的真正內涵時,我卻永遠失去了自己真正的愛人。
九年來,我第一次對李力開口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是我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是我一個臨近死亡的人對愛情最直接的領悟。平平淡淡中的鎖碎包含才是最真實的愛,可是一切都遲了,在我徹底明白自己的愛情時,我已經回不到當初在子城時所有生活的軌跡中去。
丁燕很快來到了尋夢茶吧。當她看到李力的時候,臉頓時紅了一下。
“坐吧,丁燕。”我象個主人似的招呼著她。李力不解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丁燕,他不知道我到底要幹什麼。
“李力,現在,我把在北京發生的一切事都告訴你和丁燕,你們一定要平靜地聽完,好嗎?”我盡量讓自己平靜。我開始用一種寧靜的心態對李力和丁燕講述我在北京的生活。
我講了安娜,講了馬駁,講了詩人,講了林木,也講了張維。李力的眼睛在我的講述中越睜越大,他不大相信這一年我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也不願意接受我已經染上艾滋病的事實。
聽完我的故事以後,李力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可能,你在騙人。你不會這樣放縱自己,不會。”李力不相信地衝我叫。
“坐下吧,李力,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我現在已經是一個艾滋病人。”我很平靜地說。
“不會。胡麗,你騙人。”丁燕也激動起來了。
“丁燕,沒有,我真的沒有騙人。這次我回子城,最大的心願就是想看到你和李力有一個好的歸宿,隻要你和李力能夠開心地生活在一塊,這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的死也值得呀。”
“胡麗,胡麗。”丁燕突然哭了,除了連續地叫我的名字以外,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當李力證實出我的話的確是真的時候,李力痛苦地垂下頭了。
“你們不要這樣,一切都是命。”我一邊說,一邊把他們倆的手放在了一塊。我對他們說,我現在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他們能夠幸福美滿地結為夫妻。說完這句話,我走到前台,重複地點了阿杜那首《懲罰》的歌。
深了的夜隻剩下黑
黑色的瞳孔剩下一種疲憊
我呼喚著你
一遍又一遍
你在哪裏
看四季如何循環不息
陽光和樹蔭玩著迷藏遊戲
我找不到你
你到底在哪裏
天這樣捉弄我的心
這樣懲罰我的心
風吹得也心痛想著你的人
我就要離開子城,離開這個我生活了八年的子城,離開被我親手撕毀的一份真愛。心痛的感覺不是懲罰能替代的,可是除了用這首歌來表達我的所有內疚和悔意外,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語言和方式。
“麗兒,你不是這個樣子,不是,不是。”李力垂著頭,眼睛裏含著晶瑩閃亮的淚水。
李力,我錯過了我應該珍惜的一份平淡的愛,真正的愛,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的藥,也不應該有後悔的藥,我和你緣份已盡,對不起的,是我,是我。
我再一次把李力的手和丁燕的手放在了一塊。此時此刻,隻有看到他們能夠真正地相愛,我才會幸福,寧靜地離去,永遠地離去。
李力象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李力的淚水,男人的淚水,不是流在臉上,而是刺在我的心裏,疼痛的感覺再一次侵襲著我,她來得那麼快,來得那麼直接,那麼具體。
“李力,不要,你不要這樣,我會心痛,我也會放心不下。我現在需要你們的微笑,李力,我需要你和丁燕的微笑,懂嗎,李力,給我笑笑。”我強迫自己不要流淚,在這樣的時候,我的淚水毫無意義。
阿杜在唱,“我呼喚著你,一遍又一遍,你在哪裏”。
“胡麗,一切為什麼是這樣的,胡麗,為什麼呀?”丁燕也哭了。
“你們不要這樣,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們的快樂,都對我笑笑,為我明天祝福好不好?”
李力和丁燕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我們三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塊,一種最真實的力量流遍我的全身,我幸福地衝他們兩個人笑著。
夜,已經深了,“天這樣捉我的心,這樣懲罰我的心”阿杜還在唱,我站了起來,對李力和丁燕招了招手。 我離開了尋夢茶吧。
李力和丁燕的身影在我的瞳孔裏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