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潯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臨去還替她帶上了房門,想來是早就知道這雲熙王的身份了。雖然不清楚這個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要複國,並且還為了他的國家那般傷了自己的人怎麼反倒成了承淵國的王爺,又是如何生了重病中了劇毒,如今的青蕪也不再試圖完全弄明白這些。
如他這般城府深沉日夜算計的人與自己本就不該有任何交集,若不是當初的自己有他想要的東西被他百般算計,兩人如何會遇到。有誰能想得到呢,這樣一張看似深情款款的麵孔下掩藏著的是怎樣的薄情冷酷。糾纏了那麼些日子癡戀了那麼些日子,如今終於再次見到他,她卻已無半分勇氣,隻想早早躲開去,忘記曾逼她發狂令她剜骨鑽心的恨,也忘記可以為之生為之死的愛。
然而,她還來不及離開,就見榻上人睡得似極不安穩,輾轉反側,眉頭緊皺囈語不斷。接著他不知在夢中見了什麼,麵色青白,雙手胡亂在空中揮動幾下,之後竟扯住了青蕪的衣袂下角。
躲過他手臂無意識的揮動,青蕪心下舒了口氣,試圖趁他還未再度轉為沉睡時將衣衫抽出來,卻未料衣角被他牢牢攥在手心,一扯之下竟然紋絲未動。她伸了手想一根一根掰開他緊握的手指,不想卻還是掰不開,他用力之大,手掌的血脈已然不能順暢流通,緊到發白,血色全無。
“王爺所中之毒叫做‘墨色’。這‘墨色’雖非天下毒劑中最為劇烈的,但中毒之後難以發現,除非毒性開始發作疼痛難當之時中毒之處才會有一墨色斑點出現,這也是‘墨色’得名原因。但那墨色並非毒素所在,自第一次毒發時,毒素便早以自行滲進身體內部,解之非易。既無法運功逼出毒素,又不能放血吸出來,就連唯一可行的解毒藥方也隻能循序漸進,一點點中和。
如今觀王爺身體脈象不穩,怕是前幾次毒性發作的時候都是硬生生的扛過去的,此舉又是大為不妥。忍耐疼痛之時身體必然氣血流通加快,隻能讓毒素滲透的更加迅速,即便如今服了靜養休息的方子,對解毒依舊不利。再則,毒性發作四次之後毒素便入了五髒六腑,阻礙人的五感六識。如今怕是即便我盡了全力也不能保證能還你們一個全須全尾的王爺來。
除此之外,他更兼有心脈鬱結凝滯,體內足足有十二道經脈受阻甚重,這就是心病了。心之病重,病入膏肓,藥石罔效,心病不除,即使人能救回來也是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