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隆五年夏,皇後產下一女後險些喪命,雖保住了性命卻被告知再難侍寢、懷孕。
明隆五年中秋佳節,淑妃崔氏省親回府。崔府之內張燈結彩,一片忙碌熱鬧。
更重要的是崔府的兩位公子:羲元、羲之學成歸京。
兄弟二人回京不久,媒人就絡繹不絕,說親的隊伍不亞於皇帝選妃。
羲元早心有所屬,據說是陳文翰的千金。
羲之無心官場,決定子承父技拜父親為師學習丹青。
明隆六年秋,羲元高中狀元,不久娶陳文翰次女為妻。
羲之開始了父親當年的雲遊之旅,別了家人前往江南。
明隆九年冬,皇後病歿,明隆帝賜封號:慈端,尊稱為“慈端皇後”,葬於皇陵。
明隆十年正月,明隆帝封淑妃崔氏為貴妃,掌理後宮,尊為後宮之首。又過兩年,明隆帝見映月確有鳳儀之姿,立為皇後,封三皇子為太子。
老了,老了……
雨姍站在院子裏,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身後書房裏是沉浸在丹青、墨寶之中的雋銘。月上柳梢頭,因為是炎熱的夏天,孩子們還沒有睡覺,三五成群地在後園裏吵鬧著。
“姐姐,推高點,再高點……”
蕩秋千的、捉迷藏的,玩得極是歡快。
步入而立之年的羲之,手裏捧著一副畫卷,匆匆近了院子,道:“娘,你再幫我瞧瞧,我現在與父親的丹青相比如何?”
雨姍拿著畫走到書房,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就這竹子越來越像你父親畫的了,可別的麼,還總是差那麼一點,不是功夫不好,而是心境沒你父親的寧靜……”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邊的崔雋銘就哈哈大笑起來,而羲之則是滿臉愧色:“娘,這竹子是父親先前去我那時畫上的。”
雨姍詫異:“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兒子,好好學著吧。再過五年你若還追不上為父,這輩子你怕是追不了。哈——哈——”
笑聲久久地回蕩在院子裏,雨姍依舊望著頭上那輪明月,她還想跳舞,可老了,腿腳越來越不方便了。
看著月亮,她好像望見了柴迅的臉,他死了,她再也不用浪跡。
雨姍近乎呢喃地道:“希望你來生也能尋到幸福。”
如果,他們不曾相識,她的生命裏不會有那麼多的磨難;如果當年逃出的不是她和他,他或許不會一生都沉浸在愛、恨之中。
“忘了吧,重新開始吧……”
她回到屋子裏,合上書房的門,似要徹底忘記那些不開心的過往。
閉上眼睛,耳畔回響著孫子、孫女們的歡笑聲。
像他們這般大的時候,她也和他們一樣,和流錦坐在秋千上,比著誰的秋千更高,比著誰的技藝更好。
能活著,真好!
能這樣平靜而幸福的活著,更好!
其實生活很簡單,不需要榮華富貴,隻要平淡就好。
平淡的生活裏有幸福,平淡的生活更充實、安寧。
聽著孩子們的笑聲,雨姍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仿佛自己回到了快樂的童年,有流錦、有何修,還有柴迅,身邊陪著孝儀皇後和母親,他們六個人擠在一騎青幃油壁馬車裏,駛離晉陽城,奔向廣闊的北涼草原。
他們在草原上賽馬、追逐,在一個開滿鮮花小河旁,青春年少的她,遇到了一個白馬少年,他衝著她傻傻地笑。
雨姍看著他一襲南國服飾,好奇地問:“你是誰?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你也是從晉地過來的嗎?”
少年笑道:“我叫崔雋永,我的父親是崔先生。”
“崔先生,是那個白天在帳篷裏教孩子們認字的崔先生嗎?”
少年笑得很燦爛,就像草原上的太陽一樣的明媚:“那是我。”
雨姍被這樣的笑感染了,說道:“我喜歡有才華的人。你覺得我好看嗎?”
雋永點頭。
“那麼,你就娶我吧!”
雋永詫異,對於她的大膽瞪大眼睛。
雨姍又道:“你敢不娶我,我就把你綁回帳篷去。”
“不,我隻是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何雨姍,是何將軍的女兒,你一定要來哦,我在家裏等著你。”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得跑回去告訴娘,不用再找媳婦了,今天有個長得好看的姑娘願意嫁給他。
雋永覺得很高興,跳上馬背往自家的帳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