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綾筠的抉擇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綾筠的抉擇
初秋的涼爽天氣中，白綾筠身上穿著不合時宜的厚重白色狐裘，也不知怎的，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原本冬天都可以隻著一件薄裙就是仗著內力深厚，可是現在，她捧著手裏的熱茶，擰了擰眉頭，是越來越怕冷了。
白綾筠不知道自己怕冷肚子也時常隱痛是上次上官於飛給她用藥的關係，隻當是洛秋殤的故去造成的後遺症，所以心裏也越發抑鬱愁悶，不過幾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這也讓她越發想早些結束這一切紛擾。
她抿著略微有些蒼白的嘴唇，目光平淡的看著涼亭裏石桌上的一隻酒壺，然後慢慢地勾起了一絲笑意。
“等久了嗎？”濕熱的氣息突然從背後包裹上了白綾筠的身子，她微微一顫，然後很快平靜下來，目光下垂，落在環著自己脖頸的明黃色袖子上，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
從背後抱住她的林景軒聞言輕笑了一聲，然後走到她身邊緊挨著坐下，順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還說沒有，都冰涼了。”他抽走白綾筠緊握的杯子，將那一杯已漸漸冷卻的茶水放到了一邊去。
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氣息離開，白綾筠有些微的晃神，她回過神來有些倦怠地打了個哈欠，“這麼早就散了嗎？”
林景軒轉手握住她的手，給她傳些真氣過去，白綾筠便覺得沒有那麼寒冷難耐了，“是啊，這不是趕著來赴約麼，我早早地就把那幫子大臣趕跑了。”林景軒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也是事實。恐怕再這麼下去，那些大臣就要說他留戀女色，不務朝政了，這麼想著，林景軒看著白綾筠的目光不免帶上了幾分促狹和情義繾綣。
白綾筠撇了撇嘴，沒有接話，她知道，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林景軒指不定要怎麼說她呢，她可不樂意。
林景軒摩挲著白綾筠依舊涼涼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啄了一下，滿目笑意，“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白綾筠看著眼前俊朗的不似凡人的麵孔，心下略微有幾分苦澀，卻是無法言說，她斟酌了一下字句，目光裏流露出些微的惆悵，輕聲道：“洛秋殤就這麼死了，你不會覺得後悔嗎？”
林景軒一愣，沒想到她特地約自己來此居然是為了說這個，剛剛還蓄滿笑意的鳳眼眨眼間就染上陰霾，不知情的人見了他的神情，多半會以為洛秋殤與他有多深的仇恨呢，“後悔？為什麼後悔？”林景軒哼了一聲，有些不屑。
白綾筠訝然地看著她，洛秋殤不是他的兄弟嗎？怎麼是這幅態度，她一直以為當日他遣她去送行，就是因為自己下不去手，如今看來，倒是未必。
林景軒看著白綾筠這幅不敢置信的表情，心裏一直壓抑的煩悶就略略有些上頭了，他扯著自己有些束縛的衣領拽了拽，“叛臣還有什麼可同情的。”
白綾筠歎了口氣，伸手執起酒壺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林景軒，方才道：“可他畢竟曾是我們的朋友，我想他也不是真存了反心吧？”這句話說的有些違心了，她也有些心虛。
林景軒歎了口氣，幽深的目光落在白綾筠遞過來的酒上，酒液澄清，正是此時消愁的最好用具，林景軒拈起酒杯，湊到唇邊，一飲而下，“我也不相信，不然他的喪葬就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白綾筠目光微閃，看著他將酒盡數咽下，自己便也將自己的一杯喝下，輕輕咳了一聲後道：“你也算是厚待他了。”此時的大羅皇宮裏都是白色，而洛秋殤的葬禮是以國師的規格來執行的，如果林景軒真將洛秋殤當成是叛國罪臣，就不該是現下這番光景了。且不說他的屍體隻能裹席隨便掩埋，單是死法就不會是一杯毒酒這麼簡單，如此看來，林景軒是真的留夠了情麵了。
白綾筠又給兩人斟酒，嘴裏嚷著，“算了，我們今日就隻喝酒，這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什麼都不必理會了。”她當先將杯中的酒給喝了個幹。
林景軒看她如此，鳳眼裏閃過一絲憂傷，也沒有說什麼，便陪著喝了一杯。
兩人就這麼緊挨著彼此，在皇宮裏秋風四起的亭子中一杯接著一杯地默默喝酒，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歲月，兩人拚酒的時候，隻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白綾筠的目光漸漸地有些渙散，她抬起的酒壺終於傾盡了最後一滴，她便隨手將其擲於地上，發出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她看著身邊林景軒的目光突然變得深情而怪異，她伸出手去想要碰觸近在咫尺的臉龐，卻半途就無力地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