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遙微微彎下身,沈臻伸出手將她的頭發輕輕攏於耳後,謝雲遙身體微微僵硬。
忍不住後退一步,身後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
沈三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妝台上的鏡子抱了過來,站在他們身後。
沈臻皺著眉,眼神示意他快點滾。
謝雲遙感覺到沈臻的視線,倏而轉過頭,正好麵對著大大的鏡子,映照著她整個臉。
看著鏡子裏被夜風吹拂的狂野的發型,還有被凍的青白的麵色。
謝雲遙恍惚間覺得原來她與凡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也需要休息,也怕冷。
盡管她自己察覺不出來,但是身體卻在告訴她,她應該睡覺,應該保暖。
甚至……還應該注意發型。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額前的發絲,驕傲的矗立著,偶爾還在風中晃呀晃。
發釵隨著淩亂塌散的頭發,歪歪斜斜,配上青白的麵色,看起來頗為不正常。
“夫人?”沈三抱著鏡子試探地問。
“給我滾!”
謝雲遙說話聲音向來沒有什麼大的起伏,不大不小,規規矩矩,這是她自幼養成的習慣,印在骨子裏的教養。
但是這一次,沈三從她聲音中聽出來壓抑的怒氣。
“得嘞!”話一落音,沈三腳底抹油跑了,再不跑將軍也就救不了他了。
看著沈三歡快地把鏡子當歸原位,利落的跑了。
謝雲遙心中鬱結得厲害。
但是人跑了,她也沒處發泄,總不能和一個病秧子置氣吧,況且他身體還這麼虛弱。
“阿遙?”
謝雲遙沒有理會,沈臻也沒有生氣。
“還在生氣?”
“我沒生氣。”悶聲悶氣的聲音響起。
我才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發型問題而生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就算是她這個樣子在街上走一圈,她也能讓笑的人,最後哭著跑。
沈臻歎了一口氣,取下謝雲遙的發釵,淩亂的頭發如墨流暢的鋪散開來。
發梢帶著淡淡的雪後白梅的清香。
“阿遙,別動!”
謝雲遙正準備攏起頭發的手頓了一下。
“怎麼了?”
沈臻像玉竹般的手背拱起,在她發絲間拂過。
“我替你束發吧!”
謝雲遙本來想拒絕,但是小雅不在身邊,她總是束著一種發髻也覺得厭煩。
索性隨他去了。
沈臻的手很輕,在她發間遊走,謝雲遙仰著頭,很不舒服。
便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態,背對著他,把頭枕在了沈臻膝上,軟軟的被褥不至於讓謝雲遙覺得硌人。
沈臻動作一頓。
微光掠過波光粼粼的湖麵,透過窗邊隨風搖曳的樹梢,斑斑點點落在屋內的兩個人身上。
病弱而清貴的男子半坐在床榻上,看起來眉目清冷的女子,溫和的枕在他的膝上,悄悄的說著話。
“別鬧,快點起來。”
沈臻撫過她的頭發,剛剛束好的發髻又被弄亂,手中的發簪還有沒帶好。
“不起,這樣舒服。”
謝雲遙搖了搖頭,沈臻無奈看著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
“那就等會再梳。”
室內一派靜謐祥和。
娥眉顧盼日光暖,
墨香瀑布蕩衣衫。
執手提梳濃情過,
卻留發絲繞前緣。
我們一定是前緣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