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緩過神來的林安,看著她並沒有出聲,不論真相如何,現在這種情況她想跑也跑不了。
但接下來的幾天,種種暴露的跡象漸漸表明,她真的出了問題!
起初林安還想著應該是這個病嬌的家夥做了手腳,但是她漸漸發現自己掌控身體的時間越來越少,而且經常醒來後,腦子裏還殘留著一股陌生的冷漠弑殺的情緒。
直到有一天,她清醒過來時,看著被她手中的赤刀穿胸而過的金發少女,正跪在她身前。
“你終於醒啦。”
嘴裏嘔出鮮血的少女,雙手握著刀身,開心的仰頭望著她,在她身後,這樣慘死的屍體還有數具。
驚得倒退一步的林安,抖著手抽出赤刀,“我......”
“沒事,我不疼的,寶貝你不要難過。”說著她試圖伸出手,但看到自己手中的鮮血,又頹然的放了下去。
“別怕,等會兒我再來陪你。”說完,少女睜著眼倒地,臉上還帶著未消的笑意。
緩緩蹲下身的林安,看著自己的手,濕熱的血液已經將她整隻手都染紅了,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殺了多久。
看著地上少女望著她碧藍瑩瑩的眼睛,林安黯然垂下眸,“對不起——”
細想了一下自己的異常反應,林安大致能猜出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應該是和之前那次失常的虹戰狀態有關。
本該完整進入虹戰狀態的心神,被她強行撕裂剝離,雖然最後被她奪回了身體,但那個虹戰狀態的自己也同樣擁有了獨立的心神,
很顯然,虹戰狀態的那個自己,比她更加擅長掌控這具身體。
這是之前強行從虹戰狀態精神分離後造成的後果,她現在就像一個精神分裂患者,被另一個暗黑的自己綁架,生生被割裂成了兩個部分。
輕快的腳步聲在走道中響起,林安轉過頭,看到提著裙子的金發少女,正快速奔來。
“走吧,這些屍體不用管,等會兒就會成為花肥了。”
看著牽著她往前走的少女,林安突然覺得如今這個情況,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得虧是剛好碰到了她,要是在外麵,暴走狀態下的自己,指不定會傷害到多少無辜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林安為了重新奪回身體的掌控權,盡量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但就算這樣,在體內的那股力量冒出來時,她的自我意識還是無法阻擋的被迫陷入沉睡。
每天她都在自我掙紮,試圖自我拯救,但是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她幾乎可以預見自己的結局。
抱膝坐在椅子上的林安看著自己的手環,“媽媽、爸爸、哥,我......”
低聲呢喃的少女,順著眼角滑落的淚珠,無聲滴落,如果自己變成一個毫無情感的殺戮機器,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別哭,別哭啊。”
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金發少女,緊張的蹲在她麵前,伸手接住她滴落的淚珠。
但麵臨這種走投無路的絕望,不言不語的林安隻有壓抑的哭泣,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眼睜睜的看著她如此痛苦,金發少女終於忍不住用力的一把抱住她,“你別哭了好不好,我心裏好難受,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說著她輕輕抬起林安的臉,躬身在她淚濕的眼睛上落下一吻,“別怕,我不會讓那個溫柔的你從這世間消失的。”
對上那雙碧藍似海的瞳孔,麵前的少女像是燒裂的精致陶瓷玩偶般,無暇的肌膚從額角一寸寸開始皸裂。
而從她身體內溢出的半透明靈體,像是一團帶霧的晨光,漸漸滲進了林安的身體裏。
抽噎的林安瞪大通紅的雙眼,看著麵前的少女,那雙通透的碧藍瞳孔像是被烏雲遮蔽的海麵,逐漸變得暗沉無光,淪為毫無生機的灰白。
“你怎麼......”
胸口連接在兩人中間冰涼的光團,仿佛蘊含著一股強大的生機,林安此時能隱隱透過光團感受到她那股強烈的情感,她居然真的......
“原來你叫安安啊,真好聽。”
已經麵目全非的少女,愉悅的聲音,像是知道了一個什麼好消息。
“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安安。”她斑駁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最終停在了她眼角淚珠的位置,“但是,能不能不要忘了我。”少女卑微的低語,像是信徒向神明的祈求。
“安安,你一直沒問過我的名字,我叫鳩辭。”少女艱澀的聲音頓了一下,“記住了麼,鳩辭。”
說完後,她艱難的彎起嘴角,將最後一麵停留在那張笑意盈然的臉上。
看著懷裏凝固不動的女孩兒,愣住的林安緩緩抬起手,指尖剛剛觸碰到她的身體,眼前徹底石化的少女轟然傾塌成一地白灰,像是玫瑰燃燒後留下的餘燼。
“......鳩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