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閉著眼睛。他在用心去聽。去聞,去看。因為他要感知每一縷細微的風的變化。他聽到了遠天的雲在飄。星再笑。蟲再叫。還有那麼多的人。已經等待的太久的已經略顯重濁的呼吸……也是在此時他聽到了一種極有節奏的腳步聲。
一步步,由遠及近。踩在鬆軟的江邊的沙土上。踩在樹葉上。小溪甚至而已聽到那個人腳下一小斷枯葉的葉柄受力斷裂的聲音。然而他卻聽不到他的呼吸。
但是,小溪已經知道,他來了。他一定就是白龍尊主。因為空氣的凝重裏已經有了隻有高手才能具有的那種殺氣。而如今,這種殺氣很濃。很重。已經濃與橘香。已經重過他的每一個腳步。步伐穩重而均勻。但對於小溪就如同鼓神的鼓槌敲打在他的心裏。
小溪發現他已經控製不了自己心靈的這份寧靜。他下意識地要身手去拔他背上的大夏龍雀刀。但這對於高手對決無疑是致命的。小溪告誡自己,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
腳步更近。小溪睜開眼。七步之外站著一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子。一襲藍色的長衫。月光下看不太清麵部。但那輪廓。那無風自動的三綹長髯,無疑他應該是個美男子。至少年輕時候是。
特別他那特別穩重的鳳儀,小溪甚至有了一種似曾相識,想跟他交朋論友的衝動。然而看到他手裏的劍。讓小溪重新的給他一個定義。他是夜梟。他是神秘的白龍尊主。他是他出道遇到的最強的對手。
那是怎樣的一把劍。一把金劍,月光下各種顏色的寶石交相輝映,讓白龍尊主的身前形成了一道比煙花更絢麗的炫彩,而白龍尊主,站在那就好比於炫彩外的青雲。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寧靜的心?小溪心裏想。難道隻是因為他的金劍。
這是一場賭博。賭的可能很大。但賭必定在後。
這也是一場戰。戰的可能隻是一個約定。但是戰在先。
沒有言語。任何的語言都會顯得蒼白而空洞。
他們的眼前最好的語言就是刀與劍的交流。
白龍尊主沒有給小溪任何的機會。黃金之劍以泰山壓倒的聲威,揮灑出漫天的劍影。這無盡的劍影帶著黃金之劍的絢彩,帶著這真金足赤的份量。也帶著令人窒息的壓抑,鋪天蓋地的襲來。
小溪事前準備好的應對這次決鬥的所有的底案都宣告破碎,小溪麵對白龍尊主強大的劍山劍海。腦海裏已經一片空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再退。七星八卦步成了他保命的唯一的本錢。
黃金之劍與正常的劍的尺寸沒有分別,但是他的分量恐怕要有兩百多斤。這或許就叫做巧藏於拙。但是最難得的是如此的重劍居然能夠完成舉重若輕的速度。而更令小溪驚異的在這柄沉重的金劍之下使出的劍法居然是怡情劍法。隻是與他所學習的怡情劍法有所不同。他的速度讓他的每一次技擊都是十劍。都是包含十種以上的變化。
小溪終於的有機會拔出了他的大夏龍雀刀。他在他的記憶裏努力地搜尋可以應對這眼前的劍山劍海的方法。逆流斬。朝陽斬,回龍斬。十幾個回合過去。小溪的心裏已經一片澄明。
對於他這已經不是在生死對決。不是在賭,也不是在戰。他已經深深的陷入了對於至高無上的武學的癡迷。《靈蘭秘典》裏的一招一式,就如同神武將軍手執寶刀與敵人現場演繹。
這無疑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勝負。越過了生死。這是一種曠世的刀劍之舞。
金劍的絢麗的光環漸漸地黯淡了下去。橘子洲頭的天空一彎冷月顯得更加的蒼白而高遠。而這月光下的湘江如同賢淑的青女,安靜而無波。
小溪的大夏龍雀刀就如同這月夜的江水。恬淡而寧靜。刀光越勝。越多了一份這種寧靜與和平。
然而在這種大愛的和平裏,白龍尊主卻感到了無法屏蔽的壓力。於是他終於發出了決定勝負的最後一擊。十三劍。十三種無論角度力度,招法迥然各異的劍式,在一種力與美的絢麗裏完成。他的聲威是小溪生平所覲見。這或許就是他曾經設想的怡情十三劍。
這一招已經無可破解。同樣這一招已經沒有了回旋的餘地。因為白龍尊主的金劍已經脫手。金劍如同一條金龍在天空飛舞,無疑這一招已經是白龍尊主最後一擊。生命之舞的狙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