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身後的老者也走到了慕容弋的身前。老者的盲杖欲伸未伸的及時的停頓在水麵。或許盲眼的人有著與正常的人都更加靈敏的感官。他已經嗅到了前麵已經無路。水對於一個盲者無疑很危險。
於是慕容弋收拾他的釣具。認真而仔細,他不會疏忽任何一點能帶走的東西。他這個人就有這樣的一點好處。很知足。同一天夜晚。同一個地方。他想絕對不會再釣到第二條美人魚。所以他決定離去。
而轉身即將離去的鬼公子看看剩下的禿禿的河岸上這一老一少。倒是很像一個最經典的組合,一個算命的老者。一個領棍兒的女孩。夕陽裏女孩一臉的無奈。老者一身的征塵。
然而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時令,假如老者真的會算,又是否能算明白自己的大運流年的禍福吉祥。況且如今已經沒有了讓他掐算的時間。因為尊主有令“不要讓鬼公子慕容弋出現在明天的擂台上”
於是,那具將伸未伸的竹杖,開始有了動向。目的地慕容弋的周身要穴。美人魚也不甘於寂寞。或許秋日的河水太過於冰冷。她攏了攏濕濕的黑發,一甩頭,大顆的水滴迷亂了漫天的星鬥。也一起的向慕容弋打去。
慕容弋已經身陷絕境,除非他有通天側地之能。果然慕容弋不再遲疑。甩掉竹笠迎擋來自於河裏女子的漫天花雨。而同時身體一鶴衝天,擺脫了盲者的暗襲。
但是,當他飛起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定是錯了。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既然來了。給他帶來的禮物絕對不會如此的平庸。
慕容弋的思想還沒有容得思慮。他的頭頂已經落下了大滴大滴漫天黑雨。這個時候鬼公子也想起了一個人。少林的盲僧。山東最大的富豪。謝家的盲僧,以前曾經聽落拓公子講過。
但是還不容細想,漫天的黑雨已經帶著狂風卷著層雲,夾雜萬鈞之勢象他壓來。這無疑事前盲僧已經算好。
鬼公子再鎮定。武功出神入化。必定已經落入盲僧的算計。
既然中招就要付出代價。於是鬼公子選擇了最妥貼的方式。顧頭不顧腚。他及時的揮出了他的劍。黑雨的雨滴撞擊在劍刃之上,夜空裏放出比星光更加閃亮的火花。而他的周身,劈劈啪啪就如同爆豆一樣的,挨了無數下。
從躍起到落回地上。短暫的電光石火的霎那間漫長的好比於一個世紀。但是,幸好慕容弋沒有大的妨礙。因為這都要感謝關琦。及時的送來了保甲,荊棘戰衣。
慕容弋無暇檢視自己的傷痛。劍在手。他就要擊倒他的對手。然而盲僧已經消失在寂靜的夜色裏。來的慢。走的倒是真快。
回頭再看水那麵。一樣的月影。一樣的河麵。隻是一個大大的水暈。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美人魚來自於水裏。定然也要回歸到水裏而去。
該來的都曾來過。該走的也都已經離開。諾大的世界,就隻餘下孤獨的自我。這回有時間見識那剛剛奪命的黑雨。那是一顆顆葡萄粒大小的精鋼佛珠。哎!真是幸運,要命的盲僧,要命的佛珠。
絕情公子夏曉曦與聖手無常白妤站在客店的門前,看著慕容弋一臉的愁苦,滿身的狼狽。臉上露出少有的欣喜。
慕容弋道:“你們還笑!”
白妤道:“我早就說過去幫你。可是公子說自己的事必須由自己麵對。”
小溪也道:“如今這不挺好,回來了,不缺胳膊。不少耳朵的。哈哈!”
慕容弋隻能苦笑。天知道,有生以來,出道至今都是想著如何的攻擊別人,如何的一劍殺人於無形。昨晚是第一回研究如何的一劍保命。
小溪道:“休息休息。洗洗臉。能回就說明已經勝利。準備準備,一會還要登台演戲呢,”
慕容弋看了眼小溪:“你怎麼知道,昨晚一定會有人來殺我。”
小溪道:“因為他們對於寶藏的密鑰勢在必得。而你與關琦的決鬥。勝負是個未知數。所以他們一定要殺傷你。所以他們就來了。”
慕容弋道:“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如果他們再繼續攻擊,縱然我能夠傷敵,怕自己也難於保全。為何他們又都匆匆離去?”
小溪道:“或許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已經達到了滋擾你的目的。或者通過對於你的試驗,對關琦的勝算已經有信心。也或許他們已經又有了擂台決賽以外的計劃。不用管它。”
白妤道:“昨晚來暗殺你的是什麼人?”
慕容弋道:“應該是盲僧。和一個水性非常好的年輕的女子。”
盲僧?小溪目注著遠處的山峰。晨曦裏顯得巍峨與蔥蘢。黑虎山之役,寂靜的街道。神秘的老人。哀怨的三玄聲。藏放官銀的倉庫。是呀!世間本沒有永遠的秘密。就是一個時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