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著喊了兩聲,屋中的人不知道是睡得太熟,還是醉的太深,一直沒有醒來,更沒有回答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
不一會兒,陌少祈的耐心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提高了聲音,喊了一聲:“姑娘!”
這一次,趴在桌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輕輕地嚶嚀一聲,眼皮動了動,朦朦朧朧中瞥了他一眼,唇瓣中依稀含含糊糊的吐出一個什麼名字,卻又很快地一轉頭,再次昏昏睡去。
陌少祈都快無語了,他真的不知道是該說這個姑娘的心太大,還是膽太大,一個年輕女子,就這樣醉醺醺地倒在家中,門業不關,難道就不怕有陌生人闖進來嗎?
不對,他這個陌生人都已經闖進來了,可是她這個主人居然還無動於衷。
抿了一下唇角,他也不敲門了,幹脆直接拾步走過去,站在桌邊,他這才看清楚桌上爐火中煮的是什麼東西,花花草草,好像是一堆的草藥。
草藥?
這姑娘居然還懂得草藥?
那她會不會知道白色的風槿花開在什麼地方?
眸光動了動,陌少祈伸手敲了敲桌子,再次出聲:“姑娘,醒醒。”
“姑娘,醒醒。”
“唔,了然。”
這一次,在陌少祈敲了桌子之後,女子的嘴唇張了張,他終於算是聽懂了女子嘴裏喊得到底是什麼。
了然?
陌少祈一陣莫名,是一個人的名字嗎?聽上去似乎是像。
“姑娘,醒醒,在下冒昧來訪,還望姑娘不要怪罪。”
陌少祈加大了力度,再次敲了敲桌麵。
“咣當!”
睡在桌上的女子這次才終於真正被吵醒,有了大動靜,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要睜眼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可是她剛剛一動,手中抱著的酒壇就落在地上,打了一個粉碎。
“了然……”
女子揉著眼睛,再次喊了一聲。
“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了然,在下陌少祈,冒昧來訪,想問問姑娘靈山鎮在什麼地方?”
陌少祈對著女子拱了拱手,客氣底說道。
不料,女子將自己落在眼睛上的收放下來,朦朦朧朧地眯著眼睛打量著陌少祈,冷哼了一聲:“什麼陌少祈,沒聽過,既然不是了然,叫醒我做什麼?”
她冷冷地說了一句,竟然再次伏在桌上,打算睡過去,居然連落在腳邊碎了的酒壇都不管不顧。
陌少祈是真的無語了,他在刑部這麼多年,自問也是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可還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
“姑娘,在下知識……”
陌少祈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一眼看到女子起身之後,裸露出來的那隻右手,他到了嘴邊的話竟然又硬生生的卡住,一個字都說出來。
女子本來應該白皙美麗的右手上,一道深深地疤痕,從大拇指根部一直蜿蜒而下,盤旋到無名指的根部,像是被什麼利器砍了一刀,就算是傷口早已結痂,但還是能夠看到露出的指骨和翻卷著再也長不上的皮肉,像是孩子嘴巴,調皮的咧嘴笑。
而女子的右手小拇指,則是被那一道傷直接切下,沒了蹤影。
這個女子的右手,居然隻有四根手指。
就算是這殘剩的四根手指,也還都歪歪扭扭,殘缺不全,遍布著其他的傷痕,像是什麼東西咬的,一口一口,斑斑駁駁,咬去皮肉,隻剩下白森森的骨頭在外麵露著。
即使是見慣了各種酷刑,並且也曾經是種種酷刑的實施者,陌少祈看到這樣的一隻手,也同樣覺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