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燃燒著的綢布團的懸繩斷開,那一團燃燒的火球迅速脫離孔明燈墜落。
失了熱氣蒸騰的孔明燈伴著重力的作用,剛開始也急速下墜,上官妄塵雖心虛紊亂,但還是牢牢地抓住木質骨架。
由於高空風力較強,在孔明燈下墜的過程中,上官妄塵係在木骨架四角的綢布在一瞬間兜滿了風,鼓鼓的脹起,延緩了孔明燈下墜的速度,饒是如此,上官妄塵仍是一刻都不敢懈怠。
上元皇宮,禦花園。
“太後娘娘,這件事情,皇上至今不管不問,你可一定要為我們楊府做主啊!”
落雪亭中,楊夫人拿著絲絹,頻頻擦著眼角,向坐在她對麵的太後哭訴著。
太後微微垂眸,美麗的眼睛不見波瀾,修長的護甲緩緩劃過鳳袍的褶皺。
見太後久久不語,一旁坐著的楊文昌眼梢掠了一下自己的夫人,眸中劃過一抹暗芒,開口,聲音中雖然也帶著些許悲痛,但是比著楊夫人,卻是沉穩多了。
“唉,這件事情說到底微臣也有責任,身為人臣,身為人子,未能妥善處理好突發事件,導致葬禮出了差錯,丟了娘娘和皇上的臉麵,事到如今,又有什麼顏麵,再讓娘娘和皇上為難呢?”楊文昌歎息了一聲,似是無限懊悔。
太後沉斂的眸子閃了閃,這個楊文昌可是比她的姐姐和外甥女精明多了。
楊夫人和珍妃隻會哭鬧示弱,央求她撐腰,可是這個楊文昌一張口,雖然口口聲聲看似自責,但卻一句話就將她和帝王推到了風頭上。
好一個身為人臣,好一個丟了她和帝王的臉麵!
“好啦,這件事下午珍妃和楊國丈就已經來找過哀家了,哀家也去裕清宮找過皇上,但是皇上身體不適,哀家也不好打擾,三王爺恣意妄為,哀家也已經同意了楊國丈暫時先將她軟禁的請求,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個王爺,哀家也不能一意決斷,總要等明日聽一聽皇上的看法再說。”
太後悠悠然張口,說的漫不經心,抬手接過婢女奉上來的香茶,她輕輕地啟唇抿了一口。
一聽太後這樣說,楊夫人的臉色就有些變了,聽這話的意思,她這個太後妹妹分明就是無意要幫楊家。
楊佑德葬禮,帝王不下詔書,這就已經擺明了對楊家有意見的態度,再加上上官妄塵的特殊質子身份,難保帝王不會草草了事。
這樣一來,他們楊家的麵子可就丟大了。
嘴唇動了動,楊夫人剛打算說些什麼,石桌下,楊文昌卻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楊夫人的手背。
微微抿了唇,楊夫人沒做聲。
楊文昌沉斂了眉目,低低開口:“太後娘娘說的有道理,畢竟皇上才是一國之君,才是萬萬人之上的人中之龍,這上元自然也是隻有皇上才能當家作主,隻是……”
楊文昌慢吞吞地說著,忽然頓住。
“隻是什麼?”太後驀地眉頭一凜,神色已然不悅起來,楊文昌說的話句句都戳在她的心上。
她十三歲進宮,十五歲生下帝王,封為貴妃,十九歲時做了皇後,帝王登上儲位,二十七歲時先帝駕崩,帝王登基。
帝王登基時尚且年幼,一路以來都是靠她在背後支撐,為了帝王今天的一切,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用了多少的心思。
可是到頭來,這上元的盛世,百姓稱讚傳頌的還是少年帝王,立於萬萬人之上的,也是帝王,而不是她這個太後。
雖然帝王是她的親生兒子,可是聽到那些把所有功勞都歸到帝王身上的話,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