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的左臉上血肉外翻,縱橫著深深淺淺地痂,猙獰扭曲,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但不知何故,那些痂上此刻又有新鮮的血液冒出來,順著臉頰,一直流到脖子上,似乎是剛剛撕裂了傷口,還沒有來得及將血液擦掉。
亦是因此,越發顯得此人醜陋可怖。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身體太虛弱,年輕男子站在那裏,雖然是被旁邊的侍從拉著胳膊,但還是在輕輕地顫抖。
“怎麼回事?”
上官雲崢略略掃了一眼,拾步走進廂房,醇鬱低沉地聲音悠悠然從腔子裏發出。
“皇上!”
翠屏回過神來,一眼看到玉樹臨風的上官雲崢走了進來,像是找到了救星,手中拿著已經死去的相思鳥,跪爬著蹭到帝王麵前。
聽說這隻畫眉是珍妃未進宮之前帝王所贈,珍妃愛極了這隻畫眉,在珍妃的眼中,這隻畫眉的價值是遠遠高過他們這些奴仆的。
平時在宮裏,畫眉掉了一根羽毛,珍妃都懲罰他們,更不要說現在畫眉死了,珍妃還不得活剝了她的皮?
一想到這兒,翠屏就一陣頭皮發麻。
然而,帝王卻直接略過了她,望向那個側身而站,容顏被毀的年輕男子。
眾人一見帝王,連忙屈膝行禮,就連原本扶著那年輕男子的侍從釋昀,都將男子鬆開,對著帝王跪了下去。
帝王隨手揚袖,示意眾人起身。
就在眾人行禮問安的聲音中,麵目被毀的男子動了動,終於轉過身來,另一半容顏也就出現在了帝王的視野之中。
與被毀的左邊臉形成強烈的對比,男子的右半邊臉雖然有些蒼白,但卻清秀靈動,宛如天工而作的仙。
就是這樣醜極和美極的兩半臉組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感覺。
帝王緩步而行,溫涼如水的眸光照在上官妄塵的臉上,審視了一會兒,才輕輕地喚了一聲。
“妄塵。”
有些懵怔地上官妄塵似乎是這才意識到帝王朝自己走了過來,淺黑色的雙瞳無措地轉了轉,卻猝不及防的撞入對方的深瞳。
那是一雙讓人完全無法揣度的眼睛,秋水盈盈,乍似清澈透亮,可認真端詳時,它卻又好像深不見底,在那墨黑色瞳仁的深處,似乎還裹著另一對瞳仁,層層疊疊,欲將人死死裹挾,直到窒息。
上官妄塵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是被什麼灼了一下,趕緊撇開視線,袍袖下帶著傷疤的小手縮了縮,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上官妄塵原本是戒備抵觸的舉動,可帝王卻像是被愉悅了一下,頓住步子,無聲地勾唇輕笑。
“你別怕,這裏是上元帝都,你是朕的皇弟,有朕在,沒有人能再來傷害你了。”帝王出聲寬慰,“你遇襲的事情,朕已經派人去查了。”
“我……我是你的皇弟?”
被安慰的上官妄塵一臉的懵怔迷茫,似乎在帝王的話裏回不過味兒來,一出口,聲音卻是讓自己的都愕然的沙啞,仿佛冒著幾分火藥的味道。
跟著帝王過來的蘇總管聞言,覺得不妥,便小聲提醒:“王爺,皇上麵前,不可用‘你’‘我’之稱。”
啊?
上官妄塵更愣了,轉頭看了看蘇總管。
看到上官妄塵疑惑不解的臉,帝王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一些,“好了,妄塵剛剛回來,又死裏逃生,暫時不要苛求。”
“是。”蘇泊恭謹的回答。
上官妄塵又從蘇總管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上官雲崢,其實她剛剛發愣並不是因為蘇總管說的那句話,而是蘇總管對她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