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37章 撥雲霧，悔當初
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姊妹秋千。記得春樓當日事，寫向紅窗夜月前。憑誰寄小蓮。絳蠟等閑陪淚，吳蠶到了纏綿。綠鬢能供多少恨，未肯無情比斷弦。今年老去年。——晏幾道《破陣子》
阿紅雙目怔怔，滿腹的心事不知該如何說出，一想到因為自己一時的惡念，或許會讓好姐妹阿蘭身陷囹圄，被她心愛的二少爺冷天尊所責罵、傷害，阿紅的淚水便好似玉珠落玉盤一般，滴滴滾落。
“其實，無論我怎麼想，都猜不到阿蘭那麼一個純真、善良的女孩為什麼會做出傷害紫蘇的惡作劇。難道就因為一個情字，她就要泯滅天生的本性，變成一個複仇者麼？”韓若溪看得出來，阿紅聽了她的話，已經開始有些動搖。不過，如果她不繼續點破，難保阿紅會狠下心腸一錯到底。
“情字？少夫人，您剛剛說什麼情啊？”阿紅不明就裏，韓若溪似乎話中有話，莫非她已經知道了阿蘭的秘密？
“根據我的觀察，阿蘭似乎很喜歡天尊，我猜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對紫蘇心生妒意、耿耿於懷，妄圖利用這些怪事兒來趕走紫蘇。”韓若溪曾經偶然發覺，隻要冷天尊一出現，阿蘭就會像個嬌羞的少女一般麵如紅霞，隨後，經過細心的觀察，她終於從阿蘭望向冷天尊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如果事實真的如此，阿紅這個好姐妹必然早已知曉。
“少夫人，你怎麼會知道阿蘭暗戀二少爺多年的事兒？”阿紅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神情中包含了三分驚訝、七分恐慌。韓若溪就像是個無事不知、無事不曉的神算子，冷家的大事小情都逃不過她的那雙黑色眼瞳。那是阿蘭的秘密，冷家上下隻有她們兩人才知道，少夫人又是如何發現，何時發現的呢？
“眼神最容易出賣一個人的靈魂，阿蘭望向天尊之時，雙目含情、愛意纏綿，我想，隻要留心觀察，任何人都能看透她的心思。隻不過，似乎目前知道此事的人隻有我一個。”阿蘭果然喜歡天尊，韓若溪驗證了她的猜測。“阿紅，你知道心裏藏有秘密而又不能說出來的感覺麼？阿蘭的事兒，真的讓我很為難。”
“不是阿蘭。”阿紅微微閉上雙眼，再次睜開之時，情緒有所緩和，語氣變得冷靜。不，她不能讓阿蘭為自己背負那些罪名，二少爺另結新歡，多年來始終對阿蘭不理不睬，這已經讓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兒變得越來越憂鬱。若是再讓她遭逢這種變故，豈不是雪上加霜，在阿蘭脆弱的傷口上撒鹽麼？
“你說什麼？”韓若溪當然聽到了阿紅的話，她的苦肉計似乎實施得很成功。阿紅終於要對她坦白一切，這是否證明，她贏得了與自己的賭約？阿紅當真將阿蘭當做她最好的姐妹？
“我說那個偷東西、惡作劇的人不是阿蘭，而是我！”阿紅雙手握拳，心意已決，她已經能夠預見坦白一切所需要付出的慘重代價，無路如何，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是為了阿蘭，她也要說出事實的真相。
“阿紅，我沒聽錯吧？你說是你做了那些事？”韓若溪暗暗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她並沒有找到什麼相關證據，在決定與阿紅談話之前，她根本不能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探聽到阿紅的真意、敲開她緊閉的心扉。直至聽到阿紅親口承認一切，韓若溪才感到釋懷。
“所有的事全是我一人所為，與阿蘭無關。”阿紅堅定地點了點頭。也許真的有因果報應之說，自從她暗地裏進行了這番惡作劇之後，幾乎每晚都被噩夢驚醒。如今開誠布公地坦白說出，阿紅就好像卸掉了身上所有的累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理由是什麼？”韓若溪也能猜到幾分，但卻想聽阿紅親自說出。每個人都有深藏在心靈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但秘密長久的積累和無處宣泄，會使人透不過氣來。說出來，或許會為阿紅疏散心結。
“阿蘭對二少爺一見鍾情，十幾年來獨自暗戀、不敢表白，我曾經勸她放下不切實際的幻想，可是毫無作用。反正阿紅隻是在心裏偷偷想念，並沒有膽量去做什麼過分的事兒，所以，長久以來，我也就未曾強烈幹預。”阿紅娓娓道來，十幾年的秘密，一旦說出，就意味著要承擔嚴重的後果，既然如此，她寧願獨自承擔，起碼這不會影響到阿蘭那純真、善良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