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青淵如同溺水的孩子般,他的周圍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與密不透風的絕望,那是死亡在召喚,青淵滿心的不甘心,卻絲毫沒有掙紮的可能。然而就在這時,仿佛是一股光芒穿透了水底的無邊黑暗——是木辭將手中的寒玉劍輕輕放到了青淵手中。青淵張開眼睛和木辭對視,盡管木辭的表情那麼的不自然,但是那雙狹長狡黠的眼睛,卻是青淵始終不敢忘懷的兄弟情。青淵不自禁的微笑起來,他的心頭生出一股暖流,瞬間將周身的絕望衝淡。無論木辭此刻幫助自己的契機是什麼,青淵都願意為此義無反顧。
青淵鄭重的接過寒玉劍,就像是接過他始終不能忘懷的兄弟情義。他將源源不斷的真氣貫穿與劍身,瞬間寒玉劍通體發出圓潤的、勢不可擋的光芒,如同碧玉一般瑩潤神聖。青淵雙目微睜,寒玉劍如同感知了主人的氣勢,光芒暴漲,誓與天地間的光輝一爭高下。隨著青淵手臂的揮舞,寒玉劍傾瀉出一道道光輝。天下至柔莫於水,然而天下至堅也不外乎水——它無堅不摧,無往不利,隻要有一絲縫隙,它就能突破而出!
寒玉劍發出圓潤的光澤,青淵的內力經過寒玉劍變得溫柔婉轉,但是威力卻變得更加巨大,每一招都看似簡單,但是組合在一起就顯得奇妙無比、天衣無縫。看到這裏,宏虛大師終於忍不住低呼“征天劍!”——曾經滄海派掌門梁雄參悟不透“征天劍”的奧秘,沒想到,竟然被青淵這樣一個青年所發揮的淋漓盡致。
征天劍是步法、內力、劍法的統一,還要配合多變的、靈動的招式。青淵本就天賦極佳,經過吳鬆江的指點又不拘泥於常態。後來誤打誤撞,參透了屏風上山水畫提醒世人靈活多變的法則,這才一息將一切融會貫通。
戾鋒的力量雖大,但是近身戰鬥卻無法將所有力量都發揮出來,否則就會波及自身,這樣一來就難免有所牽製。加上他吸收璿璣鎖的神力之時,曾有木辭打擾,後來江楚玉的一擊更為他體內埋下了隱患。正是這一切讓此刻的青淵得以找到近身的破綻。
青淵揮舞寒玉劍步步緊逼,他的目光堅定果敢,誓要將戾鋒斬殺於寒玉劍下。然而戾鋒就像是一個充滿力量的集合體,越是靠近他,戾鋒周身那逼人的勁道就越強烈,盡管青淵內力渾厚,但還是被攪擾的心脈紊亂,嘴角慢慢滲出了鮮血。他深知此刻若是疲戰一定會落於下風,所有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滄海派將會麵臨滅頂之災,甚至整個江湖都會為之動蕩。青淵暗自下定了決心,索性拋開一切繁雜念想,蘊足力道,寒玉劍的光芒將他包裹其中,分不清究竟是人在駕馭劍,還是劍在牽引人。
似乎一切都變得寂靜起來,寒玉劍的劍芒幻化成一柄數丈的利刃,又仿佛是一泓天瀑,猛然向前傾斜而去,掀起一陣疾風。這一招不顧一切,沒有為自己留下半點後路,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然而在這近乎於奔赴死亡的攻擊中,青淵的內心並沒有半點的畏懼與不甘心,他是那樣的決絕。
或許,死亡能讓他擺脫一切的糾纏——無論是對於沈家人的愧疚,還是對雪衣無法坦然的感情,經過這一擊,他就能徹底的解脫了。
似乎整個煙雨庭內的戰鬥都慢了下來,都在等待著這奮力一擊的結果。在遠處交戰的雪衣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麼,她的心猛然一痛,如針紮、如刀劃、如火灼!她麵帶驚恐的向著戾鋒與青淵交戰的方向望去,看著青淵近乎自殺的一擊,雪衣想要伸出雙手阻攔那不顧一切的身影,然而,她那絕望悲戚的呼喊,還是淹沒在慘烈的戰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