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隻犯錯的猛獸,眼裏滿是愧疚,嘴角泛起一絲牽強的微笑。
在這樣一個風雲變幻的時刻,看到錦顏好好地站在麵前,還在遠處看著自己,他的心裏突然變得有一絲輕鬆,正欲上前。但是錦顏卻已經別過了頭,躍到銀川身側,幫他格擋了一個陰靈,銀川隨即向後一笑,又各自消滅那幾隻殘存的陰靈去了。
看到這一幕,寒崖生生將邁開的步子收了回來。眼中方才閃現的欣喜瞬間消失不見。那兩人隻見每一次對視、每一次微笑,在他眼中都是最刺眼的畫麵,是最鋒利的利劍,將他的心一次有一次貫穿,鮮血淋漓,疼痛難忍。
局外人,原來自己一直是格局外人!無論自己是多麼想再一次走進她的生命,卻終究隻是局外人——走出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五雷轟頂般,他的腦中一片眩暈。
陰靈已經全部被消滅,這空地上的陰戾頓時消減了,血腥之氣也慢慢消散在冷風之中。錦顏剛剛定下身形,就敏銳的察覺到寒崖的殺氣。眼神再一次瞟到了寒崖身上,劃過一絲悲憫。
但是她並沒有猶豫,片刻後就站在了銀川和莫劍黎前麵,阻止道:“外麵有官兵圍攻滄海山,我們還是暫時停戰,出去解救各自的弟子吧。”
銀川眼神微微一變,緊緊盯著錦顏的背影。此刻若是交手,寒崖必定不是他們三人的對手,錦顏卻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在維護那個寒崖嗎?
知子莫若父。莫劍黎察覺到兒子的異樣,輕輕拍了拍他因為緊張而聳起的肩膀。銀川苦笑一聲,舒了口氣,對著父親淡淡一笑。
錦顏還是那樣默默地站著,站在寒崖與銀川之間,表情沒有半點溫存,手中還是警覺的握著寒玉劍。
寒崖看著他們三人,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盡管心裏是那樣的不甘心,他多麼想伸出手將錦顏拉到自己身邊,但是,這也隻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奢望罷了。
他漠然的回過身,深深咽了口氣。話也不多說,便當先掠了出去。
解決完這些棘手的陰靈,寒崖這個心思難測的人也離開了他們,銀川舒了口氣,這才想起什麼,回身向莫劍黎問道:“父親,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
莫劍黎微微一笑,撫摸起手中的懸剪寶劍,一雙眸子神采奕奕對著錦顏說道:“銀川這個傻兒子,我怕他話不會說,錦顏你又倔強……所以,隻能來了。”說完自顧自的笑了一笑,不顧錦顏閃躲的眼神:“我來到滄海山,正愁到哪裏找你們,就看到山的南邊妖氣衝天,必定是有人做法所致。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你們,但是這種有違人倫的妖法害人性命,我怎能不管?沒想到,當真是你們。”
銀川收起卻邪劍道:“你來得正是時候,要不然,我們可真要死在寒崖的結界裏了。”
錦顏在一邊眉頭微蹙,小聲解釋:“銀川,其實、其實在裏麵你也能聽到,寒崖一直要破了這結界的。”
聽到這話,銀川卻是眼神一挑,怔怔看著錦顏怒道:“他要救的是你!可不是我!”說罷,便負氣的回過身向泥沼外飛去。
錦顏被這一吼怔住了,這個銀川縱然是年長自己幾歲,可是這脾氣倒是一直都這樣直來直去。兀自搖搖頭,無奈的笑笑。
莫劍黎在一邊看著兒子大有吃醋嫉妒的嫌疑,再看看徒兒此刻的表情,微笑著歎了口氣。這世間兒女情長,偏偏是局中人不能參透嗎?
但是片刻之後,錦顏想到外麵的弟子受到朝廷官兵的威脅,想到掌門臨終前的囑托,心裏一沉,表情隨即也嚴肅起來。與莫劍黎對視一眼,莫劍黎立刻會意,禦起長劍,隻見兩道異芒淩空飛起,就是向著泥沼外麵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