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仲望著漆黑的茅草屋頂,怔怔出神。
醒前,做了個夢;醒後,成了夢中人。
穿越了,難以置信!
“嘶——”
想要翻個身的奚仲,扯動了身上的傷,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渾身無一處不痛,手臂動彈都費勁,更別提翻身了。
躺在床上挺屍的奚仲知道,這身上的傷是因為前身被打了。
為何?奚仲結合夢境倒也有所了解。
前身出生的村子名叫胡家村,鄰村名為李家莊,兩村隔著一條小河。
方圓百裏,隻有這兩個村落。
這是個有神仙的世界,每年都會有神仙下山來兩村招收弟子,限年滿十六歲天資卓越者。
前身亦叫奚仲,自幼識字讀書,在兩村中有些才名,平日裏頗好賣弄文采。
今年前身的年歲已足十六之數,憑借村裏傳言自己“出生時天有異象”之說,堅信自己能被仙人看中。
村中人也皆信奚仲能成為仙人弟子。
說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久而久之,“奚仲能成仙”似乎成了一個既定的事實。
前身更是以“仙家弟子”自居,與人交談時以鼻孔示人,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飄飄然忘乎所以。
這日,前身帶著村中的一群少年來到河邊,吟詩賣弄。
李家莊的幾個少年在河對岸嘲笑,作為“仙家弟子”的前身如何能忍,當即施以嘴炮懟之。
李家莊少年中,為首一人名叫李二彪,壯得像頭牛犢。
作為村中少年,大字不識幾個,李二彪哪懂得什麼“之乎者也”,就覺得奚仲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要罵,那就明著罵!
隔著河,兩村少年對罵了起來。
李家莊少年嗓門雖然大,但人數不占優勢,李二彪再看搖著扇子雲淡風輕的奚仲,更是怒火中燒。
罵不過,揍就完了!
當時,李二彪便帶著李家莊的眾少年遊過了河,將前身胖揍了一頓。
前身還想自己這邊人數多,誰打誰還不一定,結果回頭一看,同村少年全都跑沒了影兒。
結果,被圍毆到不省人事,直到奚仲穿越而來。
奚仲心裏半點恨沒有,反倒覺得前身該打,打得暢快。
八字還沒一撇呢,你丫就飄了,還“出生時天有異象”,還“吟詩作對賣弄風騷”,還“仙家弟子自居”……
該!咋沒打死你?
突然,奚仲有些愣神兒,好像……前身真的嗝屁了?
如果不死,自己怎麼穿越過來了?
好!死了好!
雖然夢與記憶混合重疊,不分彼此,但奚仲還是深感暢快,作死的真死了,喜聞樂見!
“哐當!”
屋門被粗暴打開,奚仲呲牙咧嘴忍著痛,歪頭看去。
“仲哥,你醒了?”
一個鼻青臉腫似豬頭的人,一搖三晃地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個粗瓷大碗。
奚仲上下打量著,此人一身薄衫撐的鼓鼓囊囊,比起李二彪的身架子也不遑多讓。
“虎子?”
眼前這人,和記憶中表弟的形象重合,不由詫異道:“你怎麼弄成了這副模樣?”
虎子,乃是奚仲的表弟。
“你被李二彪打了,我氣不過!”虎子端著碗來到床邊,咧嘴笑了笑,用木匙舀著水往奚仲嘴裏灌。
奚仲剛想說話,猛不丁被粗魯地灌了勺水,嗆得咳嗽起來,引動了全身傷勢,當即出了一身細汗。
“不喝了!”奚仲瞪了眼虎子,好不容易緩過來,舒了口氣道:“你去找李二彪,然後被打了?”
“他們人多,不過我也沒吃虧,打趴下兩個!”虎子梗著脖子滿臉漲紅,讓那張腫脹的臉越發光彩。
“你是不是傻?”
奚仲莫名有些感動,也許是因為記憶重疊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從未有人對自己如此。
虎子梗著脖子不說話。
“放心,我給你報仇!”奚仲麵無表情道。
虎子滿麵詫異,似乎是聽錯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肚子咕咕作響,奚仲決定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對虎子道:“讓姨娘給我做些吃的吧,有些餓了。”
記憶中,前身自幼沒了爹娘,是姨娘也就是虎子的娘將自己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