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菲目光呆滯地望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中年男子,伸手扶住身旁的牆壁,身子忍不住地顫抖。

中年男子是她的父親,夏世勳。曾經,他叱吒商界,是無數人心目中的成功人士。然而此刻,寬鬆的短袖襯衫上是一張頹廢落魄的臉龐,滿臉的胡茬,不理頭緒,也不修邊幅。

這還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父親嗎?

“你起來……”夏夢菲光滑潔淨的臉龐上蒼白無力。

“夢菲……”夏世勳聲音嘶啞,雙眼因疲勞而布滿了血絲,他為了挽救夏家奔波了數日沒有合上一眼。

他哽咽的說:“夢菲,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他指著腳下。左邊是一把擦拭的烏黑錚亮的銀槍,右邊則是一式兩份白紙黑字的合同。

“我沒有選擇。”夏夢菲紅了眼眶,雙手顫抖地拾起了合同。

這是一份賣身契,所賣的人自然也是她。隻要她簽了這份合同,商界新貴元家就會幫夏家償還巨額的外債,犧牲的隻是她而已。

如果,她選擇的是銀槍,那麼她會被安排逃出國外,夏世勳也會開槍自盡。但是這樣一來,就等於是她變相的弑父,並且她逃的了一時,能逃得了一世嗎?

她表情麻木,甚至沒有看協議的內容,痛苦地閉著雙眸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夏世勳攥緊著拳頭,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他暗暗發誓:隻要還有一線希望,總有一天他會重振夏家,到時候一定要贖回夏夢菲。

“元家……”他的眼神之中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陰狠,夏家的衰敗和元家脫不了關係,他心裏其實清楚。

“答應我,夢菲,在元家要好好保護自己。”他緩緩起身,凝重的說。

夏夢菲木然地點了點頭。

下午,一輛加長版的賓利停在了夏家的門口。這是元家派來接夏夢菲的,對於一個簽了賣身契的曾經的千金小姐來說,這已是破格的待遇了。

夏夢菲輕裝上了車,依舊處於渾渾噩噩之中,她雙眼空洞地望著車窗外,一路無聲。

傍晚時分,蒼白的月牙無力的懸掛在灰黑色的天空,車子停在了池家的大門口。

池家坐落在v市的湖畔旁,是一座占地麵積數千平方米、耗時數年精心打造而成的湖濱別墅,亦是一處美麗景觀。

夏夢菲茫然地下車,跟著前來接應的人穿過了長長的走廊,來到了燈火通明的大廳,光暗的轉換恍惚感使她稍稍回過神了。

“你是夏夢菲吧?”一個醇厚的男子聲音響起。

夏夢菲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漆黑燕尾服,表情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正平靜地看著她。

“是的。”夏夢菲點了點頭。

“我是池府的管家白紀離。”中年男子簡單地作了自我介紹,從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

“換了這身衣服,三少爺要見你。”白紀離麵無表情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即隻見一個女仆端著一身套裝走了上來,遞到了夏夢菲的麵前。

在這一刻,夏夢菲顯得有些猶豫,盒子上堆放的是一套黑白相間的女仆裝,她要穿這種衣服嗎?

“怎麼?”白紀離的眸光明顯冷了幾分:“你已經是元家的傭人了,在這裏就要服從元家的命令。”

“帶夏夢菲下去換衣服吧,她可是三少爺以天價換來的女傭,金貴的很。”他的話中不難聽出淡淡的諷刺。

夏夢菲被女仆帶到了更衣室,一身黑白相間的女仆套裙穿戴在她身上,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眶浮腫,表情憔悴,她抿了抿嘴,隨即稍稍打扮了下讓自己至少看著精神些。

她並沒有忘記,她已經不是夏家的千金了,而是元家的傭人,為了夏家她也要咬著牙撐下去。

當她再次被帶到白紀離的麵前時,白紀離仿佛看出了她精神和態度上的轉變嗎,稍稍頷首:“跟我來,你的主人是三少爺。”

她和白紀離乘著電梯來到了三樓,穿過長廊來到了路的盡頭,來到了一處漆黑的房門麵前。

白紀離按響了門鈴,對著房門旁的熒幕說:“三少爺,你的專屬仆人到了。”

“讓她進來。”一個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從熒幕中傳來,隨即房門打開了。

“進去吧。”白紀離一邊說著一邊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夏夢菲有些緊張,她猶豫了下,低著頭走進了房門。

屋內,光線有些黯淡,隱約可見一個身影坐在靠椅上正背對著她。

“元……三少爺。”夏夢菲忐忑不安地走上前,這個人她印象深刻,這是曾經與她有過婚約的男人,但是當時她卻悔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