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半晌,忽然道:“說來當真奇怪。”蘭艾奇道:“奇怪什麼?”易子飲道:“我之前每次屍毒發作,再醒來時總覺得四肢百骸劇痛無比。可今日不知為何,我隻覺得自己如同睡著一般,竟沒有絲毫症狀。”尹千行聞言笑道:“這便是獄目山的好處了。”易子飲點頭道:“原來如此。”伶舟羽默然半晌,這才道:“易弟,有一事你該知道。”
易子飲奇道:“什麼事情?”伶舟羽正想說出他們幾人從此以後再也出不去這獄目山之事,忽聽尹千行喜道:“咱們到了!”眾人神情一振,隨著尹千行目光瞧去,隻見就在不遠處,一座小村落陡然映入六人眼簾。
這小村並不算大,方圓一裏左右,約莫二十幾間茅屋稀疏並列。此時看來正是用飯時候,不少人家炊煙嫋嫋,白色的煙霧若有實質,緩緩蕩向天際。伶舟羽見得這等鄉村之樂,不由得詩興大發朗聲吟道:“晚風酥手撫禾秧,霧靄連炊縷縷香。窗外落陽杯裏醉,今宵有夢染金黃。”尹千行笑道:“先不忙吟,等到了我家,咱們好酒好菜呈上,再談風弄月也不遲。”
伶舟羽喜道:“經尹兄這麼一說,小弟腹中的酒蟲已在咕咕作響了。”尹千行哈哈笑道:“我這什麼都缺,但唯獨這好酒管夠!”易子飲笑道:“待咱們到了再說不妨,莫非尹大哥要我們都站在此處麼?”尹千行一拍腦門,笑道:“你說的是,咱們快些進村罷!”不出半刻,幾人便已到了村口。眾人還未入村,忽然見一黑影閃過,大夥隻覺眼前一花,那人已猛地將蘭艾頭上玉簪搶走。蘭艾一怔,旋即怒道:“你做什麼?”
那人施施然落地,哈哈笑道:“你們看老夫這一手高明與否?”眾人瞧了那人相貌不禁一愣,隻見一個白須老者,紅光滿麵,正得意洋洋的叉腰而立。尹千行的兒子見了,登時喜道:“武伯伯!”那人伸手抱起男孩,哈哈笑道:“離兒乖,離兒乖。”尹千行一臉無奈,幹笑道:“武老頭,你平日在村子中惡作劇也就罷了,今日這幾位乃是客人,你可不要胡鬧。”那姓武的老者嘿嘿笑道:“我哪有胡鬧?”
蘭艾怒道:“你既然沒有胡鬧,那搶我簪子作甚?”那老頭麵色不變指著一人道:“你這女娃就會胡說,你那簪子明明帶在那個小子頭上,怎會是我拿的?”眾人一怔,順著那老者手指瞧去,見伶舟頭戴玉簪,正滿臉錯愕與不解。卓聘婷見伶舟羽頭頂玉簪,那玉簪直直插在腦頂,實在太過滑稽。登時“噗哧”一下,笑出聲來。蘭艾一直厭惡伶舟羽文縐縐的習慣,此時見他出醜,自然不肯放過,立時大笑道:“啊呦,好你個書呆子,成天讀書讀傻了麼?竟然帶起我們女兒家用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