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玉臉色一紅,瞧了瞧易子飲道:“我是真心想去救你……隻是這小和尚太過氣人,我就將此事忘了。”易子飲一怔忍不住苦笑道:“何事氣人?”望玉用手摸了摸頭頂的發簪道:“這根簪子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在我出生不到一年的時候爹爹便死啦。娘獨身拉扯我長大,每日都辛苦勞作,一人做好幾樣活。終於在我大約十歲時,娘太過勞累,病倒了。我家裏窮,治不起病,隻能眼睜睜的瞧著娘過世。這簪子,便是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望玉說著說著,眼眶已是紅了。她驀地瞪了戒偷一眼道:“可這賊和尚,卻趁著我方才著急尋主人時,將我這簪子偷去。我發現後,十分氣不過,便同冰荷姐姐一起去向他討要簪子。”
白天歌接口笑道:“我瞧她那副委屈著急模樣,便同她們二人一起去了。誰知我們一尋到這小和尚,這小和尚卻正和別人吵嘴。”易子飲奇道:“吵什麼?”白天歌笑道:“想來是這小和尚隨手偷了別人錢財。那人雖是化外夷人,倒也懂我中原語言。他揪住小和尚不放,要小和尚交出財物。他自然不認,兩人一來二去便吵起來啦。”
易子飲不住苦笑道:“這戒偷倒真是賊性不改。”白天歌笑道:“這小和尚倒也有趣的緊。”望玉皺眉道:“主人還要說他有趣?”白天哈哈長笑道:“這小和尚與那人吵嘴,見吵不過了,便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著相了,若是施主不嫌棄的話,不妨自報一下家門住址,今晚我定當親率三百僧兵登門致謝。那人一聽,哪有不怕的道理?嘟囔幾句就走啦。”
望玉忍不住又瞪了戒偷一眼道:“這賊和尚,就會說些憊懶的話。”易子飲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問道:“之後呢?”白天歌笑道:“之後倒也簡單多了,我出手對他小懲大誡一番,他自知不是對手,便將簪子還給望玉。我便讓冰荷將這小和尚與望玉一並帶回,我自己到那羅刹城中尋你。”
燃虹啐道:“主人為何要冰荷姐將他帶回?他一回來便對著熏玫姐辛苦為你準備的酒菜大吃大喝,他自己喝醉不說,還將菜肴打爛,真是可惡。”白天歌哈哈一笑道:“這不妨事,這小和尚乃性情中人,我瞧著十分喜歡。”他轉臉對熏玫一笑道:“況且我的熏玫手藝舉世無雙,再做一頓菜也是信手拈來。”熏玫一聽,臉色大紅啐道:“就會說些胡話。”說著,她楊柳腰一擺,便出去了。不多時,眾人便聞到一股飯菜香氣遙遙傳來,想來熏玫是又去做菜了。
過了一陣,隻見熏玫步履款款,端上數道佳肴。卻正是,鶯紅燕綠,鳳髓龍肝。眾人一瞧,無不心醉。白天歌忙招呼汀蘭與燃虹將屋中收拾了,這才團團入座。薑昕與白天歌皆為酒中之鬼,二人觥籌交錯,也不知幾百幾千回。聊到興起時,便提議劃拳喝酒。二人皆是憊懶之人,怎麼過分怎麼來。一時屋內撒潑耍癲,極盡瘋樂。
易子飲起初還有顧及,但酒過三巡,早已自醉,唯有開懷暢飲。
至第二日正午時分,易子飲這才悠悠轉醒。卻見白天歌正自對他微笑。白天歌笑道:“醒了?”易子飲也笑道:“醒了。”白天歌又笑道:“你那個師兄走了。”易子飲一怔,旋即歎道:“走了好,我倆道不同,遲早兵戎相見。”白天歌卻道:“正道魔道真的那麼重要麼?”易子飲愕然道:“自古正魔不兩立。”白天歌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過了半晌,他才又忽然道:“還記得我那日同你提起那帝天舍利一事麼?”易子飲奇道:“自然記得。”白天歌笑道:“我有一位故人來信,說是有一位大神醫現在身居江南,我左右思量一番,想來他也許能醫你體內戾氣。”易子飲一聽登時大喜道:“當真?”這戾氣在他體內盤庚日久,實是他第一等隱憂,此時一聽,他自然喜出望外。
白天歌點頭道:“自然當真。”易子飲便急急問道:“既然如此,我們何時出發?”白天歌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就是。”當下,他便喚來眾女,交代諸多事宜。眾女雖然不舍,但也知道易子飲求醫事大,不敢阻攔。但她們自多少年來,都鮮與白天歌分離,知他如今一去,定然日子久遠,不禁心有淒淒,淚水泫然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