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查了。那兩個女假解放軍的確去了村供銷合作社，買了一些女人的用品，鹽巴、牙粉，還有毛筆和紙張，最為可疑的是，她們一下子買了100張紙。”
“她們買紙幹啥？”
“聽說是搞宣傳用。”
“搞宣傳用？”祁名溟想起春節到了家家戶戶都要寫春聯，自己現在不正在忙著寫春聯嘛，推猜著：“她們是不是寫春聯用？”
“還不清楚，隻待繼續偵察。”
“那好，謝謝王副局長兼大隊長。”
“不謝。”
“再見。”
卻說管教幹事墨西壕也早早從三堆子供銷合作社買回了五色紙，這時正組織犯人剪年畫，貼窗花。關東響馬冷山娃在同改的要求下正用剪刀剪窗花，他的剪紙技術很出色，他先剪下了幾個不同形式的“福”字後，又剪下了“敬德”和“秦瓊”的畫像，贏得了眾多罪犯不斷地喝彩。
這時罪犯柴峻淹看眾多罪犯在為冷山娃喝彩，他一者也想趁著熱鬧給冷山娃來個錦上添花，再者也嫉恨冷山娃暗傳鱉山海之命令狐假虎威地要挾他——說什麼他若果不繼續為黨國效力就要把他曾經的罪犯公布於眾，真是豈有此理！“你以為老子是被嚇大的？你別忘了老子是東北的離門道主，想要挾我，沒門！”柴峻淹心裏想著，他決定借剪裁年畫的事情小小地懲罰懲罰這個好出風頭的關東響馬：“同改們，別鬧了，別鬧了！你們這點小把戲是難不倒冷山娃的，我給他出一個題目保證讓你們大開眼界。”
墨西壕在一旁冷靜地觀察著柴峻淹和冷山娃。
“什麼題目？”十幾個犯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柴峻淹詭秘地笑了笑道：“諸位也許不知道吧，三娃雖則是有名的關東響馬，可他的丹青藝術可說是一絕，不滿你們說，他曾給東北一貫道畫了一幅東北全景的山水畫而在東北響馬界鼎鼎有名，今天我們就叫他把這礵鴨山勞改隊的全景用紙剪下來，權當著我們幾百號犯人送給勞改隊幹部戰士的新年禮物，以感謝他們對我們的教育和改造，你們說好不好？”
“好得狠！”在場的罪犯覺得柴峻淹這個主意不錯，都高興地喝彩。
“這……這怎麼行呢？”冷山娃沒有想到這柴峻淹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在這種情況下叫他去剪礵鴨山勞改隊的全景，這不等於他把自己特務間諜的身份全暴露了嗎？他瞥了眼柴峻淹這個傻瓜兒，牙齒咬得格格地響，恨不得一掌把他斃了，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發作。
“怎麼哪，剪不出來了吧，這礵鴨山勞改隊的地形地貌可複雜呢。”人群中一個罪犯起哄挖苦起來了。
“就是，這勞改隊不僅有山有水還有森林湖泊；不僅有煤炭管理局的住房還有勞改隊的辦公區和監舍；不僅有幹部戰士還有犯人。要把這麼多內容全部剪出來還真難！”人群中又一個犯人嘀咕著。
眾多的犯人都在催促著冷山娃：“關東響馬，快點呀！快點呀！1949年馬上就要來臨了，我們等著你的新年禮物送給勞改隊的幹部和戰士呢！”
“我真的不行，我幹脆給你們剪一個‘日本鬼子投降’的年畫給你們行不行？”冷山娃在盡力地拒絕，因為他知道一旦把那礵鴨山勞改隊的全景圖剪出，勞改隊劉利箭那夥人就會懷疑他，則他的卿卿性命可能就到處為止了！冷山娃仇視地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柴峻淹，心裏暗忖：“離門道主，今天算你娃狠。你給老子出難題，讓老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現原形，老子今後非弄死你娃不可！”
“冷山娃，既然同改們都這樣信任你，你就不要拒絕了，我們願意接受你的禮物！”這時盛閩髯和虞翠紅肩上背著1275mm長，子彈6.5x50mm的三八大蓋步槍走到墨西壕的身邊，他們也想看看冷山娃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李副分隊長，我怕剪得不好，讓你們幹部、戰士笑話！”冷山娃見盛閩髯與虞翠紅也來了，還在拒絕。
“剪與不剪是態度問題，好與不好是技術問題，我們哪能笑話你呢，你的同改都在要求你剪裁一個出來，你就不要再推辭了。”盛閩髯也笑了一下，裝著很輕鬆地。
“那好吧！”冷山娃迫於無奈，隻得咬了咬嘴唇決定豁出這條命剪裁了起來。片刻，一幅礵鴨山勞改隊全景圖呈現在盛閩髯、墨西壕、虞翠紅以及眾多犯人麵前：畫上不僅剪出了監舍、辦公室、犯人勞動的煤井、養牛場、開荒地，而且還有勞改隊周圍的大山、小河、樹林甚至還有祁名溟、賈小東、劉利箭、盛閩髯、秦美梅、虞翠紅等人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