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軍 作者:鄒容 (1903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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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緒論

掃除數千年種種之專製政體,脫去數千年種種之奴隸性質,誅絕五百萬有奇被毛戴

角之滿洲種,洗盡二百六十年殘慘虐酷之大恥辱,使中國大陸成幹淨土,黃帝子孫皆華

盛頓,則有起死回生,還命反魄,出十八層地獄,升三十三天堂,鬱鬱勃勃,莽莽蒼蒼,

至尊極高,獨一無二,偉大絕倫之一目的,曰“革命”。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

命也!

吾於是沿萬裏長城,登昆侖,遊揚子江上下,溯黃河,豎獨立之旗,撞自由之鍾,

呼天籲地,破顙裂喉,以鳴於我同胞前曰:嗚呼!我中國今日不可不革命,我中國今日

欲脫滿洲人之羈縛,不可不革命;我中國欲獨立,不可不革命;我中國欲與世界列強並

雄,不可不革命;我中國欲長存於二十世紀新世界上,不可不革命;我中國欲為地球~~上

名國、地球上主人翁,不可不革命。革命哉!革命哉!我同胞中,老年、中年、壯年、

少年、幼年、無量男女,其有言革命而實行革命者乎?我同胞其欲相存相養相生活於革

命也。吾今大聲疾呼,以宣布革命之旨於天下。

革命者,天演之公例也;革命者,世界之公理也;革命者,爭存爭亡過渡時代之要

義也;革命者,順乎天而應乎人者也;革命者;去腐敗而存良善者也;革命者,由野蠻

而進文明者也;革命者,除奴隸而為主人者也。是故一人一思想也,十人十思想也,百

千萬人,百千萬思想也,億兆京垓人,億兆京垓思想也。人人雖各有思想也,即人人無

不同此思想也。居處也,飲食也,衣服也,器具也,若善也,若不善也,若美也,若不

美也,皆莫不深潛默運,盤旋於胸中,角觸於腦中;而辨別其孰善也,孰不善也,孰美

也,孰不美也,善而存之,不善而去之,美而存之,不美而去之,而此去存之一微識,

即革命之旨所出也。夫此猶指事物而言之也。試放眼縱觀,上下古今,宗教道德,政治

學術,一視一課之微物,皆莫不數經革命之掏攬過昨日,田今日,以象現現象於此也。

夫加是也,革命固如是平常者也。雖然,亦有非常者在焉。聞之一千六百八十八年英國

立革命,一千七百七十五年美國之革命,一千八百七十年法國之革命,為世界應乎天而

順乎人之革命,去腐敗而存良善之革命,由野蠻而進文明之革命,除奴隸而為主人之革

命。犧牲個人,以利天下,犧牲貴族,以利平民,使人人享其平等自由之幸福。甚至風

潮所播及,亦相與附流會彙,以同歸於大洋。大怪物戰!革命也。大寶物哉!革命也。

吾今日聞之,猶口流涎而心件件。吾是以於我祖國中,搜索五千餘年之曆史,指點二千

餘萬萬裏之地圖,間人省已,欲求一革命之事,以比例乎英、法、美者,嗚呼!何不一

遇也?吾亦嚐執此不一遇之故而熟思之,重思之,否因之而有感矣,否因之而有慨於曆

代民賊獨夫之流毒也。

自秦始統一宇宙,悍然尊大,鞭答宇內,私其國,奴其民,為專製政體,多援符瑞

不經之說,愚弄黔首,矯誣天命,攬國人所有而獨有之,以保其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不

知明示天下以可欲可羨可歆之極,則天下之思篡取而奪之者愈眾。此自秦以來,所以狐

鳴篝中,王在掌上,卯金伏誅,魏氏當塗,黠盜好雄。覬覦神器者、史不絕書。於是石

勒、成吉思汗等,類以遊牧腥之胡兒,亦得乘機竊命,君臨我禹域,臣妾我神種。嗚呼!

革命!殺人放火者,出於是也!嗚呼革命!自由平等者,亦出於是也!

吾悲夫吾同胞之經此無量野蠻革命,而不一伸頭於天下也。吾悲夫吾同胞之成事齊

事楚,任人掬拋之無性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與今世界列強遇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聞

文明之政體、文明之革命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盧梭《民約論》、孟德斯鳩《萬法精

理》、彌勒約翰《自由之理》、《法國革命史》、美國《獨立檄文》等書譯而讀之也。

是非吾同胞之大幸也夫!是非吾同胞之大幸也夫!

夫盧梭諸大哲之微言大義,為起死回生之靈藥,返魄還魂之主方,金丹換骨,刀圭

奏效,法、美文明之胚胎,皆基於是。我祖國今日病矣,死矣,豈不欲食靈藥、投寶方

而生乎?若其欲之,則吾請執盧梭請大哲之寶旌,以招展於我神州上。不寧惟是,而況

又有大兒華盛頓於前,小兒拿破侖於後,為尋同胞革命獨立之表本。嗟呼!嗟乎!革命!

革命!得之則生,不得則死。毋退步,毋中立,毋徘徊,此其時也,此其時也。此吾所

以倡言革命,以相與同胞共勉共勖,而實行此革命主義也。苟不欲之,則請待數十年百

年後,必有倡平權釋黑奴之耶女起,以再倡平權釋數重奴隸之支那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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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革命之原因

革命!革命!我四萬萬同胞,今日為何而革命?吾先叫絕曰:

不平哉!不平哉!中國最不平、傷心慘目之事,莫過於戴狼子野心、遊牧賤族、賊

滿洲人而為君,而我方求富求貴,搖尾乞憐,三跪九叩首,酣嬉濃浸於其下,不知自恥,

不知自悟。哀哉!我同胞無主性!哀哉!我同胞無國性!哀哉!我同胞無種性!無自立

之性!近世革新家、熱心家常號於眾曰:中國不急急改革,則將蹈印度後塵、波蘭後塵、

埃及後塵,於是印度、波蘭之活劇,將再演於神州等詞,騰躍紙上。鄒容曰:是何言歟?

是何言歟?何厚顏盲目而為是言歟?何忽染病病而為是言歟?不知吾已為波蘭、印度於

滿洲人之胯下三百年來也,而猶曰“將為也”。何故?請與我同胞一解之。將謂吾已為

波蘭、印度於賊滿人,賊滿人又為波蘭、印度於英、法、俄、美等國乎?苟如是也,則

吾寧為此直接亡國之民,而不願為此間接亡國之民。何也?彼英、法等國之能亡吾國也,

實其文明程度高於吾也。吾不解吾同胞不為文明人之奴隸,而偏愛為此野蠻人奴隸之奴

隸、嗚呼!明崇偵皇帝殉國,“任賊碎戮朕屍毋傷我百姓”之一日,滿洲人率八旗精銳

之兵,入山海關定鼎北京之一日,此固我皇漢人種亡國之一大紀念日也!

世界隻有少數人服從多數人之理,愚頑人服從聰明人之理,使賊滿洲人而多數也,

則僅五百萬人,尚不及一州縣之眾,使賊滿州人而聰明也,則有目不識丁之親王、大臣,

唱京調二黃之將軍。都統,三百年中,雖有一二聰明特達之人,要告為吾教化所陶钅容。

一國之政治機關,一國之人共司之。苟不能司政治機關、參與行政權者,不得謂之

國,不得謂之國民,此世界之公理,萬國所同然也。今試遊華盛頓、巴黎、倫敦之市,

執途人而問之曰:“汝國中執政者為同胞歟?抑異族歟?”必答曰:“同胞,同胞,豈

有異種執吾國政權之理。”又問之曰:“汝國人有參預行政權否?”必答曰:“國者;

積人而成者也,吾亦國人之分子,故國事為己事,吾應得參預焉。”乃轉信我同胞,何

一一與之大相反對也耶?謹就賊滿人待我同胞之政策,為同胞述之。

滿洲人之在中國、不過十八行省中之一最小部分耳,而其它於朝野者,則以一最小

部分。故十八行省而有餘。今試以京官滿漢缺額觀之,自大學士、尚書、侍郎滿漢二缺

平列外,如內閣和衙門,則滿學士六,漢學士四,滿、蒙侍讀學士六。漢軍、漢侍讀學

士二,滿侍讀十二,漢待讀二,滿、蒙中書九十四,漢中書三十。又如六部衙門,則滿

郎中、員外、主事缺額,約四百名,吏部三十餘,戶都百餘,禮部三十餘,兵部四十餘,

刑部七十餘,工部八十餘,其餘各部堂生事皆滿人,無一漢人。而漢郎中、員外、主事

缺額,不過一百六十二名。每季《扌晉紳錄》中,於職官總目下,隻標出漢郎中、員外、

主事若幹人,而渾滿缺於不言,殆有不能示天下之隱衷也。是六部滿缺司員,幾視漢缺

司員而三倍(筆帖式尚不在此數)。而各省府道實缺、又多由六部司員外放,何怪滿人

之為道府者,布滿國中也。若理藩院衙門。則自尚書、侍郎迄主事、司庫皆滿人任之,

無一漢人錯其間(理藩之事,惟滿人能為之,咄咄怪事!)。其餘掌院學士、宗人府、

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光祿寺、鴻臚等,國子監、儀衛諸衙門缺

額,未暇細數。要之皆滿缺多於漢缺,無一得附平等之義者。是其出仕之途,以漢視滿、

不啻霄壤雲泥之別焉。故常有滿、漢人同官、同年、同署,漢人則積滯數十載不得遷轉,

滿人則俄而侍郎,俄而尚書、俄而大學士矣。縱曰,滿洲王氣所鍾,如漢之沛、明之濠,

然未有綿延數百年,定為成例,竟以王者一隅,抹煞天下之人才,至於斯極者也。向使

嘉、道、鹹、同以來,其手奏中興之績者,非出自漢人之手,則各省督、撫、府、道之

實缺;其不為滿人攫盡也幾希矣。又使非軍興以來,雜以保舉軍功捐納。以爭各部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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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之權利,則漢人幾絕幹仕途矣。至於科舉清要之選,雖漢人居十之七八,然主事則多

額外,翰林剛益清貧。補缺難於登天,開坊類乎超海,不過設法虛糜之,以改其異心。

又多設各省主考、學政,及州縣教官等職,俾以無用之人,治無用之事而已、即幸而億

萬人中有競登至大學士、尚書、侍郎之位者,又皆頭白齒落,垂老氣盡,分餘瀝於滿人

之手。然定例漢人必由翰林出身,始堪大拜。而港人則無論出身如何,均能資兼文武,

位兼將相,其中蓋有深意存焉。嗚呼!我漢人最不平之事,孰有過此哉!雖然,同種待

異種,是亦天演之公例也。

然此僅就它製一端而言也,至乃於各行省中,擇其人物之胼羅。土產之豐阜,山川

之險要者,命將軍、都統治之,而漢人不得居其職。又令八旗子弟駐防各省,另為內城

以處之,若江寧,若成都,若西安。若福州,若杭州,若廣州,若鎮江等處,雖閱年二

百有奇、而滿自滿。漢自漢,不相錯雜。蓋顯然有賤族不得等倫於貴族之心。且試繹

“駐防”二字之義、猶有大可稱駭者。得毋時時恐漢人之叛我,而羈束之如盜賊乎?不

然、何為而防,又何為而駐也?、又何為駐而防之也?。

滿人中有建立功名者,取王公加拾芥、而漢人則大奴隸如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

之倫、殘殺數百萬同胞,挈東南半壁,奉之滿洲,位不過封候而止。又試讀其曆朝聖訓,

遇稍著賢聲之一二滿大臣,獎借逾恒,真有一德一心之契。兩漢人中雖賢如揚名時、李

紱、湯斌等之馴靜奴隸,亦常招譴責挫辱,不可響邇;其餘抑揚高下,播弄我漢人之處,

尤難枚舉。

我同胞不見夫彼所謂八旗子弟、宗室人員、紅帶子、黃帶子、貝子、貝勒者乎,甫

經成人,即有自然之祿俸;不必別營生什,以贍其身家;不必讀書響道,以充其識力;

由少爺而老爺,而大老爺,而大人,而中堂,紅頂花翎,貫搖頭上,尚書、侍郎,殆若

天職。反漢人而觀之,夫亦可思矣。

中國人群,向分為士、農、工、商。士為四民之首,曰士子,曰讀書人。吾風夫歐

美人,無不讀書,即無人不為士子,中國人乃特而別之曰士子,曰讀書人,故吾今亦特

言士子,特言讀書人。

中國士子者,實奄奄無生氣之人也。何也?民之愚,不學而已、士之愚,則學非所

學而益愚。而賊滿人又多方困之,多方辱之,多方汩之,多方1之,多方賊之,待其垂

老氣盡,閹然軀殼。而後鞭策指揮焉。困之者何?困之以八股、試帖、楷摺,俾之窮年

2,不暇為經世之學。辱之者何?辱之以童試、鄉試、會試、殿試。(殿試時無坐位,

待人如牛馬)俾之行同乞丐,不複知人間有羞恥事。汩之者何?汩之以科名利祿,俾之

患得患失,不複有仗義敢死之風。1之者何?1之以庫序臥碑,俾之柔靜愚魯,不敢有

議政著書之舉。賊之者何?賊之以威權勢力,俾之畏首畏尾,不敢為鄉曲豪舉,遊俠之

雄。牽連之獄,開創於順治(朱國治巡撫江蘇,以加錢糧,誅諸生百餘人);文字之獄,

濫觴於乾隆(十全老人以一字一語,征珠天下,群臣震恐)。以故海內之士,莘莘濟濟,

魚魚雅雅,衣冠俎豆,充儒林,抗議發憤之徒絕跡,慷慨悲吒之聲不聞,名為士人,實

則死人之不若。《佩文韻府》也,《淵鑒類函》也,《康熙字典》也,此文人學士所視

為拱壁連城之大類書也;而不知康熙、乾隆之時代,我漢人猶有仇視滿洲人之心思,彼

乃集天下名人,名為此三書,以借此銷磨我漢人革命複仇之銳誌焉(康熙開千叟宴數次,

命群臣飲酒賦詩,均為籠絡人起見)。噫於嘻!吾言至此,吾不禁投筆廢書而歎曰:

“朔方健兒好身手,天下英雄入彀中。”好手段!好手段!吾不禁五體投地,頓首稽顙,

恭維拜服,滿洲人壓製漢人,籠絡漢驅策漢人、抹熬漢人之好手段!好手段!

中國士人,又有一種岸然道貌,根器特異,別樹一幟,以號於眾者,曰漢學,曰宋

學,曰詞章,日名士。漢學者流,尋章摘句,箋注訓詁,為六級之奴婢,而不敢出其範

圍。宋學者流,日守其五子、《近思錄》等書,高談其太極、無極、性功之理,以束身

成名,立於東西廡一瞰冷豬頭。詞章者流,立其桐城、陽湖之門戶流派,大唱其姹紫嫣

紅之濫調排腔。名上者流,用其一團和氣,二等才清,三斤酒量,四季農服,五聲音律,

六品官階,七言詩句,八麵張羅,九流通透,十分應酬之大本領,鑽營奔競,無所不至。

此四種人,日演其種種之活劇,奔走不遑,而滿洲人又恐其頓起異心也,乃特設博學鴻

詞一科,以一網打盡焉。近世又有所謂通達時務者,拓(拓一作摭)腐敗報紙之一二語,

襲皮毛西政之二三事,求附驥尾於經濟特科中,以進為滿洲人之奴隸,欲求不得。又有

所謂激昂慷慨之士,日日言民族主義,言破壞目的,其言非不痛哭流涕也,然奈痛哭流

涕何?悲夫!悲夫!吾揭吾同胞腐敗之現象如此,而究其所以至此之原因,吾敢曰:半

自為之,半滿洲人造之。嗚呼!嗚呼!刀加吾頸,槍指吾胸,吾敢曰:半自為之,半滿

洲人造之。嗚呼!嗚呼!刀加吾頸,槍指吾胸,吾敢日:半自為之,半滿洲人造之。

某之言,可以盡吾國士人之醜態,而曰:“複試者,幾桌不具,待國士如囚徒。賜

宴而塵飯塗羹,視文人如犬馬。簪花之袍,僅存腰幅,棘圍之膳,卵作鴨烹。一入官場,

即成兒戲。是其於士也,名為恩榮,而實羞辱者,其法不行也。由是士也,髦齡入學,

皓首窮經,誇命運、祖宗、風水之靈,僥房師、主司、知音之幸,百折不磨,而得一第,

其時大都在強仕之年矣。而自顧餘生吃著,猶不沾天位天祿毫未忽厘之施,於此而不魚

肉鄉愚,威福梓裏,或恤含冤而不包詞論,或顧廉恥而不打抽豐,其何能贍養室家,撐

持門戶哉?”痛哉斯言!善哉斯言!為中國士人之透物鏡,為中國士人之活動大寫真

(即影戲)。然吾以為處今之日。處今之時,此等醜態,當絕於天壤也。既又聞人群之

言曰:“某某入學,某某中舉,某某報捐。”發財做官之一片喊聲,猶是囂囂然於社會

上。如是如是。上海之濫野雞;如是如是,北京之滑兔子,如是如是,中國之腐敗士人。

嗟乎!吾非好為此尖酸刻薄之言,以罵盡我同胞,實吾國士人荼毒社會之罪,有不能為

之恕。《春秋》責備賢者。我同胞盍醒諸!

今試遊於窮鄉原野之間,則見夫黧其麵目,泥其手足,荷鋤壟畔,終日勞勞而無時

或息者,是非我同胞之為農者乎?若輩受田主土豪之虐待不足,而滿洲人派設官吏,多

方刻之,以某官括某地之皮,以某束吸某民之血,若昭信票,攤賠款,其尤著者也。是

故一納賦也,加以火耗,加以錢價,加以庫平,一兩之稅,非五六兩不能完,務使之鬻

妻典子而後已。而猶美其名曰薄賦,曰輕稅,曰皇仁。吾不解薄賦之謂何,輕稅之謂何?

若皇仁之謂,則是盜賊之用心殺人,而曰救人也。嘻!一國之農為奴隸於賊滿人下而不

敢動,是非賊滿人壓製漢人之好手段。嗚呼!嗚呼!刀加吾頸,槍指吾胸,吾敢曰:賊

滿人壓製漢人之好手段!

不見乎古巴誘販之豬仔、海外被虐之華工,是又非吾同胞之所謂工者乎?初則見拒

於美,繼又見拒於檀香山、新金山等處,饑寒交迫,葬身無地。以堂堂中國之民,意欲

比葺發重唇之族而不可得。誰實為之,至此極哉?然吾聞之,外國工人,有幹涉國政、

倡言自由之說,以設立民主為宗旨者,有合全國工人立一大會,定法律以保護工業者,

有立會演說,開報館,倡社會之說者,今一轉詢中國有之乎?曰:無有也。又不見乎

殺一教士而割地償款,罵一外人而勞上諭動問?而我同胞置身海外,受外人不忍施之禽

獸者之奇辱,則滿洲政府殆盲於目聾於耳者焉。夫頭同是圓,足同是方,而一則尊貴如

此,一則卑賤如此。嗚呼!嗚呼!刀加吾頸,論指吾胸,吾敢曰:滿洲人之虐待我!

抑吾又聞之,外國之富商大賈,皆為議員,執政權,而中國則貶之曰末務,卑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