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對方又重複了好幾遍,楚天齊才發出了睡意朦朧的聲音:“誰呀?”
“額是老候,候喜發。”外麵回答。
楚天齊“哦”了一聲:“候主任呀。對了,我忘了一件事,明天我起早就走,就不過去與你和嫂子打招呼了。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親自跑了一趟,趕緊回去休息吧。”
“楚教授,額想……額想和你說件事,你打開門,額進去和你說。”候喜發的聲音很急。
“什麼事,大不大?”楚天齊聲音慢條斯理的。
“也,也不大。”候喜發說的吭吭哧哧。
楚天齊道:“要是事不大的話,你現在就說吧,說完趕快回去,我也躺下了。”
“額……事也……三言兩語也說不清,你,你就打開門,放額進去說吧。”候喜發的語氣中透著哀求。
靜了一下,楚天齊看似不太情願的說:“好吧,那你等會兒。”然後就是穿衣、下床、穿鞋、開燈的聲響。
打開小屋門,楚天齊來到外屋,去掉了屋門上的插銷。
不等裏麵拉門,屋門已經被從外麵推開,候喜發快速擠進了門裏。
楚天齊轉身走向裏屋:“什麼事呀,還值當三更半夜跑一趟?”
“楚教授,你得救額呀。”候喜發插好外屋門,跟進了東屋。
楚天齊坐到了椅子上:“怎麼啦?”
“你得救額。”候喜發站在那裏,微微哈著腰,“額怕卷毛和光頭再找額的麻煩。村裏沒人喊他倆大名,都這麼叫他們。”
“他們找你什麼麻煩?”楚天齊反問。
候喜發歎了口氣:“哎,說來話長,都是心軟惹的禍。那兩孬娃都是村裏的娃,父母死的早,村裏也沒少照顧他們。倆娃在村裏的時候,皮是皮點,倒也不壞,就是念書不好,十六、七歲就到了外麵。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有的說是打工、受苦力,還有的說是混社會。
倆娃在村裏時,他們年紀還小,開始幾年,地裏活基本幹不了,就由額們這幾個村幹部幫襯著,把他倆的地給種了。除去交上麵的稅,還剩一些糧食,就給他們吃,不夠的時候,村裏或是額個人就接濟他倆。其實不光是糧食,他們的學費、衣裳、看病都是額們幫著弄的。
等倆娃離開村裏後,他倆的地就由村裏做主,租給了別人,由租地人負責交稅。說實話,他倆的地也不太好,這主要是他們離開前這兩年多,地由他們自己種,他倆也不好好侍弄,把地都弄荒了、板結了。這麼一來,租地人除了負責交稅,不再另外給他倆費用,其實村裏其他人租地也都是這麼搞的。這還是額們做工作,人家才同意租下了他倆的破地。要是沒人租的話,鄉裏就衝村裏要這份錢,村裏從哪去弄?
這麼多年,倆娃都是個逛鬼,平時根本不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倆在哪。就是回來也是露一麵就走,臨走前還要跟額們借路費。哪是借呀?他倆就從來沒還過,額們也沒指望著還。借就借了吧,額們連一句感謝話也沒混出來,都知道兩娃從小爹媽死的早,額們也就沒計較,都是鄉裏鄉親的,能照顧就照顧點。
哎,好心沒好報呀。這麼多年沒好好著家,今年春節倒回來了。倆娃直接來了額家,張嘴就是要地,要補貼。他們的地已經荒好幾年了,哪有什麼補貼?根本就沒法申請補貼。倆娃一聽沒補貼,當時就翻了臉,非說額如何如何,說的可難聽了,都沒法學。
額說把地給他們,讓他們好好侍弄侍弄,下一年再申請。他倆不幹,當時就在額家耍開酒瘋了。大過年的,又是從小看大的娃,額還能跟他們一般見識?就從家裏給每人拿了一百塊錢,才把這倆孬娃打發走。以為這事就過去了,誰想得到,倆孬娃又回來了,又是抄家,又是動刀的,要是沒有楚教授,額也許早就讓他們把命禍禍了。楚教授,你還得救救額呀”
楚天齊問:“他們不是走了嗎?”
候喜發道:“額聽說了,那倆孬娃根本沒出賀家窯鄉,還在別的村村瞎耍呢。”
“我能救你?”楚天齊反問。
“能。那天的事,額什麼也沒看清,不過額知道,肯定是你救了額。楚教授,你就行行好,再救救額吧。”候喜發扶住椅背,急切的看著對方。
楚天齊微微一笑:“對了,你剛才的事講完了嗎?還有沒有遺漏的?有沒有其它原因。”
候喜發想了一下,急忙連連搖頭:“沒有了,絕對沒有了。”
“沒有了?我幫不了你。”楚天齊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