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想到,楚天齊根本不等允許,直接就闖了進去,當時曲剛就想到了一個字“作”,就更不想進去。接下來的事情,更讓曲剛無語,楚天齊根本就沒有要對縣長禮貌的意思,反而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這還不算,楚天齊還用秘書犯錯擠兌牛斌,分明就是在說“養不教父之過”。而且用警官對普通公民的語氣,說什麼“請配合”、“按程序”,最後更說出“想起來再彙報”,這不是影射縣長知情不報嗎?
當時曲剛在現場,非常擔心,擔心楚天齊耍威風太過,會被縣長直接給拍回來,順便肯定也要收拾自己,說什麼“有沒有立場”、“黨性又在哪”。可是讓曲剛吃驚的是,雖然牛斌也提了一些問題,但都被楚天齊有理有據的擋了回去,牛斌也沒有發作,還選擇了忍氣吞聲配合。曲剛不明白,是楚天齊太厲害,還是牛斌有什麼難言之隱,竟然被楚天齊反客為主,仿佛楚大牛小似的。
帶著疑惑和不解,出了縣長辦公室,曲剛最先看到的就是等在那裏的馬有才。馬主任哪還有在自己麵前的威風,完全就是一個等著主子吩咐的奴才、受氣包,尤其楚天齊讓對方拿錘子的語氣完全就是命令,馬有才照樣屁顛屁顛的去了。比起馬有才,楚天齊對自己說話很有禮貌,即使兩人鬥的那一陣,也是把自己當成對手,而不是奴才。尤其後來這段時候,楚天齊更是非常倚重自己,也很敬重自己這個縣局老人。從今天的情形來看,楚天齊真是給自己天大的麵子了。
曲剛正暗自腹誹,馬有才拿著錘子回來了。
來到屋裏,向前一遞錘子,馬有才陪笑道:“楚黨組,錘子拿來了。”
“把鎖子砸開。”楚天齊看都不看對方,完全一副命令的口吻。
臉上肌肉動了動,馬有才把錘子揮向了櫃子上的鎖頭。
“咣,咣,咣。”馬有才把所有的氣都撒到了鎖子上,一下一下使勁的掄著錘子。也不怪他生氣,平時這種活都是現場職位最低的人幹,而今天卻是自己受累,那幾個小警察反而在旁邊等現成的。
砸鎖子也是個技術活,馬有才根本就沒有這種實踐,有時都把鎖鼻砸歪了,鎖子照樣還鎖的死死的。
終於砸壞了一個,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慢慢的掌握了竅門,馬有才的工作進度也快了一些。
外麵“咣咣”的聲響,聽在牛斌耳中,感覺就像重錘砸在自己心上一樣。這分明是楚天齊在打自己的臉,“啪啪”的打,可他卻隻得挨著,既不能喝止又不能推開。
辦公室翻了好幾遍,整個屋裏弄的亂七八糟,也沒有什麼發現。但這些警察依然用鑷子夾著,或是用帶著白手套的手,把一些“證據”放進塑封袋,煞有介事的在上麵編號、做標記。這些工作做完,還讓馬有才在一些文檔上麵簽了名字。
雖然不敢得罪楚天齊,但馬有才在事關自己的事上不敢馬虎,每次都把名字簽在“見證人”後麵,而沒有誤簽在本應“明白人”簽字的地方。
從縣長秘書辦公室出來,馬有才帶著眾人下樓,去往“明白人”的宿舍。在下樓過程中,楚天齊雖然沒有回頭,但他知道,門縫裏或拐角處有好多雙偷偷張望的眼睛。他不禁心中暗笑,得意不已。
在從縣局出來的時候,楚天齊已經決定,今天要來“橫”的,要把有理事真正做有理,做到理直氣壯。所以,他在見到馬有才時,直接就是以大壓小、居高臨下的氣勢,甚至有些蠻橫。在麵對牛斌時,也完全不像是見縣長,倒像是警官麵對嫌疑人的同事,或者說是同夥一樣。
楚天齊這麼做的目的,主要就是告訴人們,自己也不是善茬。他這麼做也不是逞一時之勇,而是有長遠考慮的。自己不遠千裏,來到許源縣做官,雖說目前在縣裏也有了應有的位置,但還遠遠不夠。尤其每遇到事時,就顯出了親疏,牛斌、蕭長海之流就會拿自己撒氣,給自己穿小鞋。自己為了顧全大局,也每每隻是盡量不丟麵子,而沒有狠狠反擊。這讓好多人以為自己就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現在案子是一個接一個,警察行動卻經常慢半拍,形勢很不利。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強勢一些,不但縣領導不拿自己當碟菜,可能縣裏同僚、單位下屬也會拿領導壓自己,甚至在關鍵時刻反水。
正等著立威機會,結果“明白人”卻負罪潛逃,那我隻能拿你牛斌出氣了。今天那樣的態度,如果對待縣裏的科局長,那怕是副縣長,效果必定大打折扣。但麵對牛斌的話,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可是手握重權的大縣長,別人溜須拍馬還來不及,而自己卻把對方當成嫌疑人同夥對待,牛斌的臉往哪擱?他相信,曲剛、馬有才肯定感觸頗深,其他人會把這事迅速傳遍許源縣。這樣人們就會知道,我楚天齊專打縣長臉,我姓楚的並不好惹,你們少給我兩麵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