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盤無路徑,百折進幽冥,這就是盤陀穀。
穀中怪石猙獰,瘴氣漫天。尋常人一步踏入,要麼被困死,要麼被毒死,絕對不可能活著出去。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有死無生的絕地,卻有人趨之若鶩。
盤陀穀第一盤轉折處,向外突出形成一道懸崖,仿佛伸出一隻巨大的翅膀,名叫舍生崖。
崖下常年白霧翻湧,站在崖上放眼望去,似乎站在雲端之上,根本不知道懸崖究竟有多深。
初秋,未時許。
舍生崖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中人欲嘔。崖上平台中央,橫七豎八的屍體摞了一層有一層。
好多人被嚇得暈死過去,卻又被人一腳踹醒。
龍晏,就是被人一腳踹醒。
這是一個紅臉大漢,長得膀紮腰圓,仿佛一座鐵塔。齊腰長發迎風飛舞,配上銅鈴似的眼珠子,活脫脫的十殿閻羅。
“鐵塔”扔來一把單刀,反手一指身後:“你和他決鬥。勝者留,敗者死!”
龍晏的腦袋嗡嗡直響,費力地扭頭一看,差點又憋過氣去。
屍體堆,至少有三百具屍體。屍體堆另一側,站著一個持刀少年,盯著刀尖滑落的一滴鮮血,雙腿正瑟瑟發抖。
看清這一切,龍晏更加一臉懵逼。
“我和戰友在龍脊嶺搜尋遇難者,跳崖救人發意外身亡。這裏是陰間嗎?大漢是地府判官?”
噗——
腰眼上挨了一腳,龍晏疼得眼冒金星。
“鐵塔”咆哮道:“本座時間有限,趕緊去把他殺了,否則都得死!”
老子早就死了好不好,什麼叫“都得死”?
不對,難道我沒死?
龍晏一咬舌尖,疼得一哆嗦:“知道疼,我好像真沒死!既然沒死,要麼出警,要麼在派出所值班,怎麼會在這裏?踏馬的,我到底死了沒有?”
看見龍晏一臉迷茫,“鐵塔”衝著那少年吼道:“這小子被嚇傻了,趕緊過來殺了他,你就是最後勝者!”
那少年渾身一震,慢慢往這邊挪過來。
越過屍體堆之後,那少年越走越快,眼神越來越亮,慢慢有了瘋狂之色,然後雙手一舉單刀,哇哇哇朝龍晏撲過來!
“屍體堆並非幻覺,這是真要殺人,簡直沒王法了!現在是法製社會,老子是見習警官,這幫歹徒公然襲警,不想活了麼?老子的配槍?哦,沒帶。警棍,臥槽!怎麼也沒有?”
看見少年揮刀撲來,龍晏一摸腰間啥也沒有,頓時慌了神。
從地上跳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龍晏隻能懶驢打滾,然後再滾,繼續滾!
一連躲過少年十幾刀,龍晏滾得暈頭轉向,發現不能再滾了。
尼瑪,前麵三尺是懸崖!
“我警告你:持刀襲警是嚴重犯罪!立即懸崖勒馬,可以算你主動自首,有可能寬大處理!如果你執迷不悟,繼續與人民為敵,必然受到法律嚴懲!”
“啊——你太聒嗦了!”
少年發瘋似的撲過來,雙眼全是妖異的寒芒。
不能繼續往前滾,思想政治工作也沒用,不拚命不行了。
龍晏用盡全身之力,抱頭一個前滾翻。
單刀即將落到身上的刹那,龍晏終於抱住少年的雙腿。
龍晏隻要用力過頂摔,少年就會被甩下懸崖。
但龍晏是見習警官,臨危之際也想保住嫌疑人的性命,所以使勁往側一扳,兩個人同時滾在一起。
少年雙目血紅,口中嗬嗬喘粗氣,一口咬住龍晏的脖子!
“老子冒險留你一命,你踏馬的居然死不悔改!”
龍晏劇痛之下狂怒不已,屈膝頂在少年胯下,骨裂之聲隱約傳來,小鳥和兩顆蛋全廢,少年終於暈過去。
一腳蹬開少年,龍晏鯉魚打挺站起身來。
“此前三百多人混戰,你小子雖然沒殺一人,但躲閃身法靈活,居然沒受傷,那是相當的難得。你沒有修煉過,卻讀了不少書,正是我需要的人。砍下他的腦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