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1章 月圓混戰
換句話說,一旦用劍的主人超過了十五年之後,闕劍在他手中將是威力全無形同廢銅爛鐵。
夏延格初聞時猛的一驚,但師父的表情是那樣的慎重和嚴肅,毋庸置疑。一切都有了解釋,怪不得師父一腔的忠肝義膽和滿腔對江湖統一的憂心忡忡似乎在近十年之中悄然不見,過著近乎半隱居的生活,采取著明哲保身的做法幾乎不會幹涉江湖上的事。
實際上,很多人包括迭魔教和各大門派都是比較忌憚青城的,正是因為有闕劍的存在。
方震濤眼神幽遠,望向窗外的景色,仿佛記憶倒回了很久之前。他不堪回首中提起了那段傷心的往事,傷感懊悔的道:“十五年前,為師從青城的父輩手中繼承闕劍,已有十來個年頭,因為資質有限,待闖出些名堂已近而立。那日,我抱著才一歲的君儀上山,正好碰到了幾個奸淫擄掠之徒,因為年輕氣盛,我不得不放下君儀,特意亮出闕劍拿幾人開刀。一開始都很順利,越挫越勇,幾人紛紛倒下,不知不覺戰鬥圈越來越遠。
誰知在刺向最後一個人時,闕劍忽然就失去了戰鬥力,竟敵不過普通的刀劍。錯愕,不可置信充斥著我的全身,最後索性棄了劍,赤手空拳滅了那人。可是,等我回過頭時,四處尋找卻再也找不到君儀的身影了。”
他的口氣中有著十多年的懊悔和自責,夏延格聽了也很不是滋味,他雖然知道君儀丟了的事,卻不知原是師父的大意引起的,想必師父一定很傷心。
夏延格安慰道:“君儀師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師父這些年派出去找的人數不勝數,總會有消息的。”
方震濤略一點頭,勉強克製住了老淚縱橫的趨勢,喃喃道:“是啊,為師相信她一定好好的活著。”
美好的願望充斥著堅定。
“我們青城的未來都在你的身上了,莫要辜負老夫的期望。”方震濤靠近了夏延格幾分,拍了拍他的肩膀,麵含鼓勵和欣賞,予以重任。之所以這個時候拿出來,也是他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
夏延格滿臉振奮和鬥誌,充滿信心的宣誓:“徒兒一定不辜負師父的重托。”
方震濤滿意的點點頭,摸了摸自個兒不算長的幾點胡須,非常的滿意笑臉送堆。
本來氣氛是比較好的,一室的皆大歡喜。誰曾想到方震濤提出了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對於夏延格來說是有如晴天中下起了傾盆大雨。
“格兒,你覺得婷兒這孩子怎麼樣?”方震濤試探著問。
這個時候談論這個話題,尤其是在闕劍之後談論,意味著什麼?就算夏延格人再單純木納不好使,也猜得出師父的意圖。他慢半拍的道:“師妹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待我極好。”
可憐的是夏延格反反複複的想半天也想不出方婉婷的優點來,除了樣貌比較端正,其他基本都提不上台麵來。
自己的女兒方震濤怎會不了解,他尷尬的道:“你不用如此吞吞吐吐,婷兒自小都被你師娘和我慣壞了,性格脾氣難免驕縱無理有恃無恐。但,唯獨對你是真心實意挖空心思的,所有的人都是看在眼裏的。”
這一點夏延格不想否認,師父的意思已經是呼之欲出了。他該怎麼辦?他麵臨的除了為難之外還是為難。
且聽方震濤絮絮叨叨繼續道:“婷兒心高,與你又是青梅竹馬,恐怕除你之外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人了。”
“師父我——”夏延格欲言又止,眼見著師父就要下最後通牒了。
“婷兒今年有十九了,你也二十多了,我們青城該辦辦喜事熱鬧熱鬧了,也隻有你才能管的住這個丫頭。”方震濤完全沉靜在自己美好的遐想中,完全沒有顧忌到夏延格的神情越來越焦急,臉色越來越古怪。他還越說越來勁,一副期待的神情。
正是師父的這種期待和希望讓夏延格騎虎難下,他很矛盾。師父從小養育他,教他武功,視他如己出,師娘更是關懷備至。就在方才,師父還把青城的重擔和闕劍交托於自己,於情於理他怎麼能辜負?
倘若在幾個月前,即便師妹有天大的缺點和醜陋的容貌他們是青梅竹馬他一定會接受的。但,現在,他不願。隻因,那個意外出現的女子,是那麼的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和憐惜,盡管他並不柔弱。而且,他有信心,他可以成為她值得倚靠的。他不想失去心中真實的願望。
短時間,內心掙紮了上上下下不知多少次。
“格兒,你怎麼了?”方震濤意識到夏延格的發愣,催促道。
夏延格經過強烈的思想鬥爭,終是回過神來,正色道:“師父,我對師妹隻有兄妹之誼,並無男女之情。”
方震濤一愣,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道:“年輕人感情是很容易培養的麼!”
“師父,徒兒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夏延格堅定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情感,他不想做出違心的想法。畢竟年輕,就算拒絕之後會影響師父對於闕劍和青城的決定,他也在所不惜。原來不知不覺,他已陷的如此之深。他也是到現在才真正確定了自己的心。
這一句心儀的女子讓方震濤吃驚不已,沒料到他的徒兒竟然會推三阻四的拒絕這門親事,真是令他想不到。怪不得方才與他說話之時,就隱隱察覺到夏延格的眼神有些閃爍和發愣,原是如此。
良久,正堂內一時安靜,隻餘某一個人淺淺的呼吸節奏。
“親事就先暫且擱置,明日是十五,為師將闕劍傳於你。”
“多謝師父的成全。”夏延格欣然謝過,師父沒有逼迫自己。他沒有想到的是即使是以闕劍來威脅,隻會兩頭皆空。所以方震濤勉強也沒有意思的,隻能暫且擱著。
待夏延格退出正堂後,方震濤目視他的離開,麵容嚴峻了不少。
“出來吧!”他淡淡的道,語氣中透露著不可置否。
方婉婷麵容泛白,青筋爆出,一臉的忿忿不平兼之拳頭捏緊,緊咬著唇不語。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原本她是欣欣若狂的等待爹爹和大師兄提出婚事的情況,她沒有料到正是自己的急於偷聽,才親耳從大師兄口中聽到了如此令自己難堪的話語,簡直是晴天霹靂令她措不及手甚至傷心抓狂欲絕。
“以後不準你隨便偷聽。”方震濤嚴肅的道,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爹爹——”方婉婷幾乎是嚎啕的出口,眼見著眼神近乎崩潰的邊緣,又有液體欲奪眶而出,五官已然變了形。
方震濤看了心中徒增了心疼,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他自然希望方婉婷能夠嫁給自己心愛的人。語氣漸漸柔軟了幾分道:“你當真如此喜歡格兒?”
“非他不嫁。”方婉婷一字一句的道。
她心裏都明白,夏延格一定是為了夜千竹那個妖女才會如此的,眼下她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方震濤親眼目睹自家女兒一副憤憤然兼血紅了眼的神情,大感不妙,“你不可衝動,或許格兒冷靜下來了會改變心意?”
“讓他改變心意的唯一方法,就是殺了那個女人。”方婉婷此時已止住了眼淚,滿眼的殺氣,活像走火入魔般的失去理智。腳步遊離,氣勢洶洶的將要破門而出。
方震濤眼疾手快一個快步攔住了她,半是心疼半是責備的斥道:“胡鬧,你不可衝動行事,若是你這麼做了,你大師兄這輩子都不會理你了!”
方婉婷一聽,又是眼淚止不住的橫飆,順勢靠在了方震濤的懷中。她收住了腳步,是因為她知道此舉根本不可行,她這一去,首先大師兄會阻止,而且爹爹也會阻止,根本就是無濟於事。爹爹說得對,但是,她該怎麼辦?
“爹爹,婷兒該怎麼辦?怎麼半大師兄才會喜歡我?”方婉婷帶著哭腔的聲音問。
哭泣聲持續了許久。
相對於某些人的傷心,夏延格心情沉重的緊,卻不影響他去尋找某人的心情。
不多時,他便來到了夜千竹住的院子裏。
“師姐,你說我們要在青城待多久啊?”小童很是苦惱的問,他想師父,想回家了。
夜千竹略一思索,道:“等師父來找我們就行了。”橫豎憑她們兩個的能力查出些東西是不太可能的,師父為什麼就懷疑方掌門呢?興許是朝廷派出來的高手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出現個把厲害的高手也是屬於正常範圍內的。
“太好了,最好師父早點來!”小童小小的歡呼雀躍了一把,滿臉的喜悅之色。師姐離開青城,那些有不明意圖的人就沒有可趁之機了,他便是唯一一個待在師姐身邊的男子了。
夜千竹望著小童孩童般的興奮表情,不禁隨著他咯咯一笑。世人常說笑是會傳染的,莫不如是。
“你們要走?”夏延格一進院子裏就聽到了師姐弟二人的談話和笑聲,焦急的追問。
夜千竹沉默不語。小童眉眼一鬆開,故意說道:“是啊,夏師兄,我和師姐遲早都要走的,你何必如此的激動呢!”
夏延格星眸暗淡,垂了頭不語,她就這麼急著走嗎?而自己卻是懷著激動的心情想要迫切的告訴她,因為她,自己拒絕了親事,甚至差點就失去了唾手可得至高無上的東西。但,他不後悔。他喜歡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卻不是權力至上的人,她可明白自己的心?
“延格,你有什麼事嗎?”夜千竹隱隱覺得他對自己方才的話生出了失落的情緒,又想不出該怎樣緩解,她明知卻要裝作不知。
“沒事了,你們早些歇息吧。”時機不對,夏延格略一抬頭,強自掛上了笑臉,一如既往的關心道。
夜千竹分明看得出他臉上勉強擠出的笑容,和那欲說還休的神情,以及顯得莫名複雜的背影。
在之後的第二日,小童不知從哪處得來了小道消息,說是夏延格拒絕了與方婉婷的親事,方婉婷昨日哭的傷心欲絕。
夜千竹咋一驚,原來真的是被自己給料中了,那麼夏延格昨日是想告訴自己這件事嗎?她不敢承認也不敢往下想,若是他正式的坦白了敢情,叫她該如何是好?這一份真心實意實在是太厚重了,她承受不起。
“師姐,你發什麼愣啊!”小童伸出五個不算長的手指搖了搖神情恍惚的師姐,興致破高的道,“那個大小姐刁鑽又蠻橫霸道,夏師兄這次幹的好。”
夜千竹回過神來,反過來又可憐起方婉婷來,畢竟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向被她奉為好好先生的夏延格居然會如此的幹脆。
“對了,那個大小姐會不會來找師姐的麻煩?”小童眉頭忽然一蹙,擔憂的道。相處了幾日,他便知道了方婉婷是什麼樣的個性,親事被拒,指不定會遷怒旁人。再者夏延格平時對師姐噓寒問暖的,很難置身事外。
“呃——”小童的話似乎是很有道理,但是她們好像已經平安清靜的度過了一個夜晚,至今沒有發現方婉婷有所動作,她猜,“也許是被方掌門給勸住了。”
“還是小心為上。”小童堅持。
夜千竹隻見自家師弟那副疑神疑鬼的樣子著實滑稽,不過,她很感動。這小子很是關心師姐呢,不枉她白疼他一場。
月兒高掛枝頭,入夜清風徐來。
青城各院子中,星星點點的燭火和燈火漸漸熄滅。
俗話說夜黑風高月,殺人防火天。今兒的月亮如玉盤高掛,渾圓的透亮,實在不適宜幹某些不良的勾當,譬如夜闖青城。
兩個黑衣的蒙麵男子如一幕黑色的剪影身手利落的躍入了青城高聳入雲的院牆之內,那輕功俊的可是令人大快朵頤歎為觀止。若是夜千竹看到這個情況,一定會好好哀傷和感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