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他會專程跑過來接我們,盛情難卻之下,隻好跟著去了。他開的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路上為了避免尷尬,他一直在找話跟我說。
他覺得剛才讓我們看笑話了,說姚蘭其實很老實本分,就是最近眼神閃爍很是怪異,他也是電視新聞看多了才會瞎懷疑。
“叔叔,您女兒多大啦?聽說跟我差不多大,回去能見到她嗎?”我狀似無意地想再度確認一遍。
喬仲良沒有任何懷疑,搖搖頭,有些羨慕地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我懷裏的康康:“是差不多大,就是不聽話啊。畢了業也不肯回來上班,一年難得見兩回。”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噢,那肯定是剛上班,工作忙。”
喬仲良毫不掩飾地歎著氣:“從小給寵壞了,哪裏是工作忙哦,肯定成天到晚到處玩。女孩子家也不肯找個踏實的工作,一直在炒股。在學校的時候就炒了,說是很賺錢,我看這東西就不是正經人幹的,新聞上多少炒股炒得傾家蕩產的人跳樓啊”
喬仲良時不時地從後視鏡裏看我一眼,說著說著忽然來了一句:“小沈啊,你跟我家小雨長得跟親姐妹一樣,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眼花了呢。”
我心裏“咯噔”了下,難怪他當時在傻眼,倒是忘了還有這一層因素。
我笑著隨便扯了幾句,也不知道喬仲良有沒有懷疑什麼。
他們家在很普通的老小區,喬仲良說剛結婚那會兒他條件不好,跟姚蘭一起奮鬥了很多年才買了這套房,雖然不大,但是夠住。他為人確實很好,說話時的神色很憨厚,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晚人多熱鬧,康康特別乖,沒有哭鬧,吃飯中途竟然咿咿呀呀地叫了一聲“爸爸”。當時樂樂正在拿我手機給莊岩發語音,康康的那身叫喚就這麼被當成背景音一起發了過去。
莊岩的電話很快撥了過來,他聽起來有點激動:“兒子會喊人了?”
“好像是,剛才喊了一聲。”我抱著康康去旁邊沙發說話,哄了好幾次讓他再叫一聲爸爸,可他傻乎乎地笑著卻再也不叫了,“現在又不肯叫了,以後我多教教,說不定回去的時候就真的會叫你了。”
最近哄康康咿咿呀呀地跟莊岩語音時,我總會教他叫爸爸,但一次也沒成功,今天這麼無意識地一叫,應該是前段時間教導的結果。
莊岩現在的說話語氣已經跟以前沒什麼兩樣,他最需要我照顧的時候我沒能在他身邊,想到這一點就心酸。
那天晚上我一直擔心喬雨會忽然回家,好在是虛驚一場,方姨也知道我心裏的顧慮,所以吃完飯就借口早早地離開了姚蘭家。
她在姚蘭家裏看到了喬雨的照片,到了酒店後一直心驚膽戰地拍心口:“喔唷,她那個女兒的眼睛跟你太像了,你說她丈夫會不會懷疑什麼?早知道就聽你的不去了,我看老喬好像真的不太對勁。”
我搖搖頭沒有多談,晚飯時我不經意看到喬雨的房門開著,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的衣帽架上掛著兩隻包,是某個奢侈品牌,一個要好幾萬。說實話,從姚蘭夫婦的經濟條件來看,就是很普通的工薪家庭,從姚蘭平時的開銷來看,根本就不會給喬雨買這種奢侈品,所以我真懷疑喬雨在走不正當的路子賺錢。
這件事在我們回家那天得到了證實,當時我們正在飛機場候機,姚蘭也在陪著我們訴說各種不舍。喬雨挽著一個中年男人的親熱樣子就這樣進入到我們所有人的視線,他們顯然剛下飛機,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肥頭大耳,一副老板樣。
還是我最先看到了她,姚蘭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時,紅潤的臉色一眨眼白成了牆灰。
她氣得渾身發抖,跑過去一把將喬雨拉開:“你怎麼回事?這個人是誰?你連你爸都不挽,小姑娘家怎麼能太不像話了你!”
我感覺姚蘭肯定也聽說了喬雨被包養這種傳言,或者以前就發現過不對的地方,不然她不會這麼激動。當時有很多人朝她們看過去,還有機場的工作人員過來詢問情況,喬雨好像覺得臉上特別掛不住,一把推開姚蘭就挽著那個胖男人走了。
姚蘭哭得稀裏嘩啦,我跟方姨麵麵相覷,趕緊把她攙到了一邊:“喬雨怎麼回事?那個男的是她什麼人啊?”
姚蘭擦著眼淚緊緊抓著我胳膊,嘴巴顫了半晌才出聲:“希希啊,你親爸他他把小雨當成自己女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