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小區外麵蹲點的人很快收到通知,高高興興地回去領錢了。
莊岩的計劃再一次因為趕不上變化而泡了湯,他心裏比我苦得多。
所以我不想在他麵前愁眉苦臉,每天都打電話給樂樂,讓小丫頭哄她爸爸開心。
本來答應好等生完孩子把樂樂接過來的,我現在懷疑莊岩會故意遺忘這個承諾。
不過莊岩表現得挺淡定,該笑的時候依舊笑,每天吃過晚飯後還是會陪我下樓散步,回家後依舊會親我肚子,跟還沒出生的孩子說會兒話。
但他對著手機發呆的次數變多了,我知道他在等江叔的電話。
莊曉婷是在第四天被江陽送過來的,當時她的眼角有淤青,臉頰還有點腫脹。
江陽的臉色鐵青,用力地扯著莊曉婷直接把她往我們新家的客臥裏推,而後用力地關上門後,倚在門上大口地喘粗氣。
他好像很累,抬手指著莊岩,半晌沒說出半個字。所有的氣憤好像都化作了粗喘的氣息,一聲響過一聲。
“陽子,謝謝你。”我很少聽到他們兩個之間用“謝謝”倆字,莊岩走過去想把江陽扯開,貌似想進去跟莊曉婷說話,可江陽就是不肯讓開。
我給他泡了一杯茶,他也不顧燙,齜牙咧嘴地喝了兩口才開始罵罵咧咧:“莊子你行啊,你們兄妹倆都行,老子在你們眼裏就是個廢物是吧?有事都不肯找我。你讓我家老頭子折騰,是想叫我內疚一輩子?老子錯了,行嗎?老子不是跟你道過歉嗎?老子白給你錢你不要,轉頭跟老頭子借,你這是打我臉呢?我們還是兄弟嗎?啊!”
他最後幾句話是用吼的,抽搐的眼角擠紅了他的眼,我竟然看到了點點淚光。
莊岩將下頜骨咬得很緊,過了很久才坦然地點下頭:“當然是,一輩子的兄弟。歇會,我想跟曉婷說說話。”
“草!”江陽滿心的憤怒就像打在了一團軟棉花上,無處發泄的他咒罵了一聲後甩手就走。莊岩看看他的背影,也沒去追,可他準備開客臥的門時,莊曉婷卻從裏麵反鎖了。
我看看奪門而出的江陽,知道莊岩有話要跟莊曉婷說,便道:“我去看看江哥,我不亂走,他要是走遠了,我馬上回來。”
“好,小心點。”莊岩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我的肚子。
我開門出去時,江陽居然還沒走,正在等電梯。
不過他手裏點的那根煙已經燒到頭了,看來剛才吸得很猛。看我出來,他板著臉別開了視線:“回去,老子不走,讓哥哥我靜靜。”
“他要跟曉婷說話,我想我還是別聽了。江哥,莊岩不是不想找你幫忙,隻是”
“我知道,我又不是白癡。”江陽把煙屁股從窗口扔了下去,回頭看我的時候自嘲地笑了笑,“老子就是這麼不文明,你可別跟我說教。煩死了,有時候我真希望老頭子一直在裏麵待著,沒出來的時候多好。”
我知道他在說氣話,江叔畢竟是他爸,而且江叔夫婦之前特別恩愛,我相信那麼恩愛的夫妻對江陽這個獨生子也特別好。所以他對他爸媽的感情,可能比莊岩對他爸的感情還要深。
“走吧,下去找個地方坐坐,他們兄妹倆估計有很多話要說呢,指不定要從小時候說起。曉婷那丫頭現在真是不像話,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我挺著肚子走得慢,江陽每走幾步就停下來等等我,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我們在小區附近的一家茶餐廳裏找了座,江陽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和點心,還不許我阻止:“老子昨天到現在都沒吃飯,你陪著吃,吃不完就算了。花點小錢買心情,挺好的。你啞巴了?怎麼不說話。”
江陽這樣子讓人看了心疼,可我不敢說出口,怕引起什麼誤會。
我問他怎麼找到莊曉婷的,他陰陽怪氣地哼唧兩聲,不情願地告訴我,是他爸找到的,他隻是負責送過來。
說起這一點,他顯得很喪氣:“老子確實是個廢物。”
“江哥,別這麼說,你們都很厲害,隻是遇到了更加厲害的江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雖然江陽跟莊岩都很優秀,但是論心狠手辣,他們都不是江叔和趙德海的對手。
江陽抬頭衝我笑,餘光瞥了一眼玻璃窗外的情景,然後突然跟兔子似的蹦了起來:“那小子怎麼來了?妹妹你在這等著,我馬上回來。”